穿越分为两种,一种是魂穿,一种是人穿。
而魂穿又分为两种,一种是胎穿,一种是空降。
黎烟穿成李岩是人穿,何弄穿成平阳昭公主是胎穿,而现在屏幕上的梁红玉,显然是被空降了。
但是空降穿越后的行动有个限制,就是空降者的情绪思想会受原身影响,这被称作“原身惯性”。
也就是说,空降穿越者只能做出符合原身性格的事。
“这个人很牛。”小庞看着天幕上的梁红玉,总觉得神情眼熟,“不仅有穿越能力,而且对梁红玉这个人物很熟悉,知道怎么在‘原身惯性’下最大程度地改变历史。”
阿彩已经掏出了手机:“我来报警,让时空警察来解决……”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被小庞按了下去:“等等,如果时空警察相信了弄姐的话,那他们应该一直在穿越室查看穿越录像。”
小庞回头看向穿越室的方向:“那么能在这个时间段内进行穿越的人,就在时空警察内部。”
*
片刻之后,小庞只身一人来到穿越室门口。
因为没有穿越权限,他的指纹并不能打开穿越室的门,但他可以打开门内外的视频接口。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道:“弄姐,是你吗?”
穿越室的门应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小庞咽了口唾沫走进去,声音有些抖:“是你吧弄姐?我认出你来了。梁红玉说话时的神色和你简直一模一……”
“嘘——”何弄的声音在一侧响起,吓得小庞一激灵。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何弄这是在躲监控。
再仔细一看,何弄身上竟有着斑斑血迹!
“弄姐!你没事吧!”小庞叫着就想去扶她,但被何弄摆摆手叫停。
“没事,伤得不重。”何弄说着扶墙站起来,“直播怎么样了?”
小庞却无暇说这个:“弄姐你怎么在这,你从时空警察那里逃出来了?这是逃跑时受的伤?”
“对。”何弄简短地应道,“他们不相信我,也没有来确认穿越录像……所以我还是想靠自己,得把剩下的部分看完。”
“你别装了。”小庞皱着眉头,“直播已经到了苗刘之变,我认出你了。”
小庞说:“就在刚才,你穿成了梁红玉,试图改变历史,对吗?”
*
何弄看了看小庞。
小庞咽了口唾沫,并后退了半步。
他故意阻止阿彩报警,就是因为从天幕上认出了何弄那种略显偏执的眼神。他相信何弄这么做一定有何弄的道理,所以他瞒着阿彩只身来求证。
但是这一刻他却怕了。
他竟觉得何弄可能会伤害他。
“弄姐……我和阿彩都没报警。如果你觉得历史改变会更好,那我支持你的决定。我知道你既然开始实施行动,肯定就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小庞一口气说完,何弄还是那样看着他。
他更慌了:“真的,我说的是真心话!”
空气依然寂静,小庞快疯了:“你说句话啊弄姐!你是弄姐吧!”
就在他决定何弄再不理他他要拔腿逃跑的时候,何弄终于开口了:“好吧,谢谢。”
小庞这才松了口气:“别这么客气啦弄姐,我能理解。存在即合理嘛,时光机既然被发明出来了,那就说明历史是可以被改变的。如果能让世间少一些悲剧,那我觉得改变历史未尝不可。”
“尤其是两宋之交这段,说实话我也希望赵构下台。”小庞说,“没有他,岳飞就不会被十二道金牌召回,然后含冤而死。说到底不愧是弄姐啊,眼光毒辣,这段如果改成了,说不定大宋真能打败金果,那历史可就要发生大变动了,我们现在的日子会过得更好也说不定。”
“但是失败了。”何弄摇摇头,“韩世忠比我想象的还要忠诚,即便是梁红玉也不能让他心生反志。”
听见何弄这么说,小庞还是隐隐担心:“弄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要改变历史的想法的?我们都没看出来。”
何弄看看他:“从意识到以后将再也不能进行直播或穿越开始吧。但并不是因为害怕失业,我只是无法接受‘史学无用论’重新甚嚣尘上。”
“‘史学无用论’以前很流行吗?不是都说研究历史具有长期价值……”
“你也说了是长期价值,真要论起对口职业,那太少太少了。”何弄说着按住腹部,似乎那里隐隐作痛,“历史是一门科学,是可以作为工具被使用的。这些年来穿越也好、直播也好,我们改变过那么多历史节点,也知道一个节点的变化会对整个历史时间线造成怎样的改变,这就是在逐渐掌握历史的使用方法。”
何弄说:“所以我想明白了,我们还是得去改变历史。只有在不断的改变和调试中,这门科学才能大跨度地进展,然后终有一天我们会学会通过调整历史来改变现状,这就是所谓的后悔药。”
小庞还是有顾虑:“那如果因此招致社会动荡呢?我是说,可能人人都会希望通过改变历史来让自己好过一些,到那时各个群体之间一定会产生争端。”
何弄摇摇头:“时光机这么高端的技术一定是由政权把持的,真正派得上用场的时候,是人类群体走向无法挽回的下坡路的时候,也就是灭绝已成定局的时候。”
“到那时,时光机就是人类的第二次机会,我们可以通过改变历史来将当前社会修改为可以挽救的状态,这才是时光机的正确使用方式。”
“当然,时光机只是放在那里不用的话,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熟练掌握这项技术。你看,即便是已经微调历史多年,我们现在依然没有彻底掌握其中的规律,所以这项研究不能就此结束,我们必须继续。”
何弄说:“也就是,我们不能结束大动荡时代。即便结束,也必须尽快开启第二波。”
小庞惊住了,他只是想着历史有着太多不公,如果有机会,他想去着手改变。
但他从未想得这么深入,没想过“历史修复”的过程,实际竟是一场针对人文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