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朦：“什么？”
她没理解他的意思，什么叫“别妨碍他”？他要做别的很重要的事情吗？
陆祇没有再说话，将试卷合上。
季朦有轻微的强迫症倾向，喜欢将试卷的折痕与桌子的间隙对齐，陆祇这一合上，试卷就不再占他课桌的面积。
季朦：“……”懂了。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果然。
她没有强求，抽回了试卷。
数学老师拿着试卷和茶杯走进教室，陆祇一点面子没给，直接趴下睡觉。
季朦看着他阖上眼安详的睡颜，笔尖在草稿纸上留下一道穿透纸张的划痕。
一节数学课45分钟，陆祇正正好睡了40分钟，还留了五分钟清醒和发呆，时间规划堪称“合理”。
一下课，他又想出去，季朦想到老邱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是喊住了他。
“你的期末试卷还在吗？”
“不在。”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季朦又一次猜中了，丝毫不觉得开心，她说：“我这里有期末试卷的电子文档，我发给你，你回去复印下来好不好？”
……好不好？
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不好。”陆祇弯腰倾身过来，舌尖抵着腮帮子，与她对视，语气不善：“班长，你别多管闲事，好、不、好？”
他勾起唇角，眼神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季朦没把这警告当回事，在她看来自己有老师和班主任护着。再说了，只是让他复印试卷，他总不能打自己吧？
最廉价的黑色塑料眼镜后，是她平淡又执拗的眼神。
“我不是多管闲事，我是1班的班长，你是1班的一份子，你在这个班级一天，你就是我一天的责任。”她说。
她句句不提“为你好”，陆祇却觉得她比那些站在道德高地的人更难搞。
他轻嗤一声，丢下一句“随你便”就离开了教室。
周围的同学都见证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对峙，在陆祇走后，安慰季朦别生气，也有人劝她别管他。
“陆祇当了两年吊车尾了，一中谁不知道他一身反骨不好惹啊？河对面十七中的混混经常找他打架的，他打人特别狠！反正他家有钱嘛，就是当个傻子也能潇洒快乐地活好几百辈子，班长你别管他了，把他惹毛了说不定真的会打你！对了，这一题怎么写啊？我昨晚想了半个多小时都没解出来！”
题目递到了季朦跟前，她只能压下心思看题。
跟同学说完解题的大致思路后，季朦想了想，还是去了老邱的办公室，打印了一沓期末试卷和答题卡。
老邱也趁此机会跟她聊了聊，主要是关心她跟新同桌兼新同桌的相处。
季朦实话实话：“陆祇是空着手来上学的，一上课就睡觉，我还没有时间跟他沟通。”
冲突不能算沟通，她想。
老邱是个很温和善良的老师，知道她的性格，也听说了陆祇的性格。但他不会在学生面前说别的学生的不好，所以只能再次安慰她：“尽力就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出路，你和大部分孩子的出路在学校里，但陆祇他不一样，他如果真的不愿意学习，你也不用为此破坏同学友谊。总之，有你坐在他旁边，至少纪律方面我很放心。”
“嗯，我知道了。”
走出办公室，季朦摸着还热乎的试卷的答题卡，注意到一楼小花园的一棵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陆祇和三个新的陌生面孔站在一起说话，各自手里都摆弄着手机，另外三个男生时不时把手机屏幕面向陆祇，陆祇嫌弃两回后，逐渐失去了耐心。
四人的气氛被一个女生打破。
女生剪着短发，弧度自然地微卷，虽然看不见正脸，但季朦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她拿着手机走到陆祇面前跟他说了什么，陆祇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女生继续说，陆祇就不再开口，抗拒的姿态很明显。
女生见状，郁闷地离开了。
她回头的时候季朦看到了她的正脸，长得果然好看。最重要的是，季朦还认识她。
高一新生入学，季朦作为上学期期末卸任职务的学生会部长，被朋友喊去帮忙，接待的第一对学生和家长就是这个女生。
女生叫谭颂雅，中考成绩很好，考进了一中唯一一个按成绩排名的1班，即火箭班。同时，她的家境也不错，父母谈吐不凡，一家人和睦友好，给季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接待完，谭颂雅就加了季朦的微信好友，今天清晨两人还互道了早安。
正想着，谭颂雅抬头看见了二楼护栏边的季朦，抬手跟她打招呼。她笑得很阳艳，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在意被人看到刚才那一幕。
季朦很羡慕她活泼开朗的性格，也抬手回应她。
回到班上，季朦纠结是否要把试卷给陆祇。虽然不明白老邱为何前后态度有差异，但她知道老邱肯定不会害自己，如果陆祇真心不愿意学习，她再插手就真是多管闲事了。
花了半分钟犹豫，她打定了主意。
她拿起一根铅笔，在每一份试卷和答题卡的姓名栏后填上陆祇的名字，然后整齐摞好放进他课桌的抽屉里。
至于写不写，全靠他自觉了。
一天八节课加上两节晚自习课，从早上八点到夜里十点多，学生们有十三四个小时都待在学校里。
晚自习结束后走出校门，在学校对面的文具店门口，她找到了自己的妈妈季思荣季女士。
季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季女士给她递了一杯鲜牛奶，她接过插上习惯喝了一口。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季女士问。
“挺好的。”她说，“今天班上来了一个新同学，成绩不太好，所以老邱让他坐我旁边。”
“你们班主任又让你当免费辅导老师？”季女士说着，发动车子驶入车道。
季朦替老邱说了句好话：“学习互助小组都是免费的，现在收费补习是犯法的。”
季女士瞥了她一眼，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