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祇光明正大地在课堂上玩平板。
他没有打游戏也没有看视频,而是翻看一张张风格和流派不同的图画,时不时放大端详。
但总归是在不务正业,还耽误上课。
老师们一走到他座位附近就狠狠皱眉,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开学前老师间就形成了默契,听说过这位的历史事迹,知晓他冥顽不灵,就也不耽误时间去教育或者规训他,贯彻无视到底的政策,继续上自己的课,只求班上其他同学尤其是季朦别被他带坏就行了。
季朦默默跟老师用眼神交流,她将老师欣慰的眼神错看成鼓励,还以为老师们担心当众训斥陆祇会打击他自尊,所以把这个艰巨的任务转交给了自己。
她看着陆祇那几乎写着“油盐不进”四个大字的侧脸,陷入深深的苦恼中。
一道堪比IMO竞赛难度的题目摆在她面前。
她揭下一张便利贴,犹豫再三写下一行字,贴到陆祇的桌上。
陆祇扫了眼。
【老师注意到你了。】
嗯,所以呢?
他左手撑着脑袋,将那张便利贴贴回她的习题册上,眼神略带挑衅,意思不言而喻。
季朦无奈,小声劝告:“上课应该专心听课,就算你听不进去,也不能玩电子产品,你这样做会辜负老师的辛劳,也会影响其他同学。”
陆祇听着她说完,神色毫无波澜,一副“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不改”的姿态,他说:“像班长同学这样被老师给予厚望的学生上课开小差,才算辜负老师;我这样的,不算。”
1班的学习进度比其他班级要快许多,老师不管是讲解题目还是复习知识点,都会跳过许多题目,只讲重点。
这样的上课方式显然不适合插班生,更别说陆祇还是前两年啥也不学的插班生。也就是他不听,觉得到哪个班都在听天书,否则一般人早就心理失衡,或者自卑哭了。
季朦没有想到这一层,意识到这一点后顿时发觉老师们的做法都有不妥。
老师们不可能为了某个学生调整教课方式,但他们好像也没有跟陆祇私下沟通过,就这样默许这个人插班,也默许他在这里虚度一年。
陆祇能想到这一点,或许他也想过好好学习?季朦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在一瞬间打定主意。
“老师们的复习速度太快了不适合你,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补习。”她语气认真。
陆祇:“……”怎么话题就跳到补习上面去了?
“你多大?”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十七岁。”季朦说。
“是吗?”陆祇轻嗤,“我还以为你七十了,我爷爷都没你这么古板。”
季朦:“……”
她张了张嘴,想说其实她不古板,但话还没说出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的老师突然咳嗽一声。
她惊得抬头,老师没说什么,只是用手指点了点习题册的页码,示意她该翻页了。
季朦顿时羞愧到脖子都红了,专心听课不敢再开小差了。
陆祇就像一团空气,明明他先说话的,却被老师无视了。他习以为常,看了眼外强中干的班长同学,就继续摆弄他的平板了。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晚自习放学回到家里,季朦喝完季女士蒸的鸡蛋羹,回到卧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同意了陆祇的好友申请,并将其拉入班群。
班群本在讨论题目,看到有新人进来,有人问了句“老邱进来了吗”。
班群里有不少同学主张把老邱拉进来,想要师生一家亲。
季朦解释:【不是老邱进来了,是陆祇。】
顿时有人发了个省略号。
她觉得这样的氛围很不好,最起码不是欢迎新同学该有的气氛,于是艾特了陆祇。
陆祇此刻在线,本不想搭理这群书呆子,看到她的艾特,回了个问号。
【池雎:你们在搞什么谜语人?汉语拼音没学过,语音转文字总会吧?别一天到晚发标点符号让别人猜!】
【季朦:新同学入群,大家鼓掌欢迎。】
【季朦:鼓掌.jpg】
班长发话了,在线的同学纷纷发表情包或emoji来欢迎陆祇。
陆祇略带鄙夷地嗤笑一声,关了手机不理会。
过了半分钟,他又点开手机,找到那个顶着用座机拍摄的高糊风景照作为头像的好友,给某人改了备注:
“古板的班长同学”。
班群里,陆祇的消失并没有让气氛冷下去,大家很快就接上了之前的话题,趁着季朦在线让她帮忙解题。季朦做完后将答题过程拍下来发到群里,就不再冒泡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刷题,而是抽出床底的纸箱子,找到那个外面写了“高一”的纸箱子打开,拿出一份保存完好的试卷。
试卷的一角有一个二维码,扫码后就可以得到一份电子版的试卷。季朦将所有电子版的试卷保存好,将纸箱子复原推回床底。
她将电子文档发给了陆祇:【这份试卷里的题目都是高一基础题,很适合用来检测你高一知识点的学习情况。如果打印试卷不方便的话,你可以直接在文档上做题,都预留了做题空间,做完发给我。】
过了很久,久到季朦刷完了一张试卷,陆祇才姗姗回复。
【陆祇:?】
季朦的手机一直在静音状态,直到睡前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才看到这条消息,想着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陆祇必然没写试卷。
【古板的班长同学:我白天说过要给你补习,这是你的第一份课外作业。】
陆祇差点气笑了。
【陆祇:我答应了?】
【古板的班长同学:学校里的补习都是强制性的。】
陆祇:“……”好家伙,还结合上实际了。
【陆祇:你行。】
【古板的班长同学:那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做完这一份试卷,做的过程中可以翻书,做完就发给我。】
陆祇把手机砸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