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廖姐我这辈子啊，别看年龄也还没到半百，但什么都见过，什么达官贵人，多少都见过点。”
“刘勇那孙子那样的王八蛋，我见过几次，那种上市公司的老总，打扮的人模人样的，我也瞧见过不少，吃这行饭的，圈子里混的，想真的金盆洗手，不容易，所以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琢磨这个事情。”
廖姐张开手。
许诺看去，这双手很美，如果不是关节处应该是被狠狠冻过几次，显得有些粗大的话，会变得更美。
她的手指很长，手背纤细，唯有手指关节处有些粗。
皮肤滑腻白皙，让人看到就觉得这是一双养尊处优过的手。
但事实却是……
“我之前招待过的客人，都说我这双手美中不足就是关节被冻过，毁了这双纤纤玉手，可你知道，我看到是什么吗？”
廖姐说，“是血和泪。”
“上面沾满了罪恶，那时候，是个刚入行的姑娘，她不愿意做这个，临时反悔了，本来就是缺钱来的，贵客就在里面，对方点名就要她，她走了，谁来顶上。”
“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好活。”
廖姐狠狠抽了下鼻子，“可我看到那姑娘浑身是伤的样子，我就后悔了，我做梦都忘不掉她看着我时那痛恨的眼神。”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也不都是你的错，乔老三才是最害人的那个。”
许诺怕她说着说着又伤心，轻声安慰。
“其实，他早些时候也不是这样，不然我也不会跟他。”
“也怪我自己，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他。”
廖姐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回忆当初挨打的过程，容忍并没有让对方收敛，他会一次一次的跪下来求得她的原谅，然后在得到她的原谅之后，一次一次的变本加厉。
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下跪，已经让他丢掉了廉耻，也丢掉了对她的敬畏心。
要不是因为需要她帮忙还债，现在恐怕她已经被打死了。
两个人聊了很多，多数是廖姐在说，许诺在听。
她的表现告诉许诺，即使选择了反抗，选择了离婚，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洒脱，只不过习惯了坚强，不愿意轻易表露自己的悲伤罢了。
就算是现在，她也还死撑着，她的眼角沁出了一滴泪花，把心中的痛苦都排解了出来，又迅速的蒸发。
廖姐的老公乔老三迟迟不肯签字，廖姐找人给他送了点话，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为了躲乔老三的纠缠，廖姐天天打电话给许诺，约他出去玩。
许诺尝试着回警局查案，被邢浩和周达直接勒令回警局休息。
就是薛余温和安城他们，都不再肯告诉她案情，还说他要是敢查案，就让许诺之后再也没机会参加专案重案要案。
这怎么能行。
许诺只好放弃。
恰好廖姐约她，许诺迫不及待答应，两个人先是去逛了街，又出去吃饭看电影。
美其名曰要把之前没经历过的浪漫都试一次。
许诺真的没觉得有多有意思，她感觉还不如回去练练拳来的实在，可看廖姐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没再提起。
结果，临分别的时候，许诺都还在说电影情节。
廖姐反倒是相对冷静。
第二天去游乐场，许诺没再吭声，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果然，直接玩疯了的她，坐过山车的时候，脸都是红的，嗓子都喊哑了。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在前面有一辆运货车朝着他们的方向行驶过来
强烈的撞击即将发生。
许诺的脑内浮现一个画面，是一辆车砰的一声撞过来的场景，耳边还有格外大声的尖叫。
“小心。”
几乎是本能，许诺猛然护着廖姐，就像是记忆中有个身影护着她一样。
“许诺。”
廖姐被吓了一跳，车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驶而去，许诺紧紧地抱着廖姐，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不，不要，不要出事。”
她口中不受控制的呢喃，还想要再说什么，忽然间晕了过去。
医院。
“苏灵医生，那个小许警官又被送来了！”
苏灵放下东西，看向小护士，笑意收敛的同时起身问，“人在哪里？”
“在急诊，是个女人送来的。”
“没看到身上有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小护士的况还没说完，苏灵已经走了出去，轻盈的脚步比往日快了不少。
“喂，愣着做什么？”
路过的同事和他打招呼。
小护士摇头，反应过来心中嘀咕，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刚刚的苏灵医生，特别凶。
许诺感觉浑身都在疼，她从昏迷开始，脑海中就不断的回放着车辆碰撞的声音，然后是哭声，惨叫声。
谁在哭？
车子里的人是谁？
她又是谁？
许诺几乎要被自己这些无理由无任何预兆的恐惧逼疯了。
“谁，是谁！”
她猛然睁开眼睛，满头都是冷汗。
入目是一片熟悉的天花板，纯白色的，鼻翼间都是消毒水味道。
“是吗？那是我认错人了吧。”
外面响起声音，许诺看过去，是廖姐和苏灵。
“她醒来了，我进去看看。”
廖姐朝着这边扫了一眼，瞧见许诺醒来，推门进来。
苏灵也跟进来了。
两人一左一右的看着她，苏灵给她做检查。
“你是忽然晕厥，我问了你的朋友，她说你忽然像是受了刺激一样，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我……”
许诺顿住，没说出口，有些迟疑。
“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苏灵温柔浅笑，很是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