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揣在怀里,靠着树坐下,慢慢啃着。
忽然间,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径直奔这林子过来了。小乾不愿被人看见,往树后面缩了缩。稀稀拉拉的草丛恰好掩着他的身子,不易看见的。
人在林子里停住了脚步,小乾偷偷看去,竟有十三四个人,一色都是精壮的汉子,各挎着刀剑,脚步既轻,又安安静静站着,十分的诡异。
“梧亭,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一个中年人开口道。
身侧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道:“部主,必得如此么?”
“这可是百两黄金,你竟不动心?”
年轻人道:“我也动心,只是……这生意来的蹊跷,我们连雇主是谁都不清楚,未免有些冒险。你我大家都已不缺银钱,为这点金子,要对不会武功的人下手,何苦来哉。”
中年人笑了笑:“正是不会武功,十拿九稳的买卖,谈什么冒险?你也未免太过小心。”
“我不是小心,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女娃儿才十多岁的年纪,母亲还大着肚子,不过是本本分分的种田人,于心何忍呐?”
“说了半天,你是心软了啊。手底下的性命怕不要上百,竟这般婆婆妈妈起来。好了,不必多说,都到这里了,若是不乐意,自己回去便了。”
“部主!”
“别指望我分你半文钱。”
年轻人有些动气,红了耳朵根子,跺了跺脚,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出林子。身后,五条汉子一生不吭跟了出去。一行人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中年人大约是没料到如此场面,恶狠狠地盯着离去的背影,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反了!”
这些人声音都极轻,纵使发怒,也都压着自己的声音,不传出林子去。
余下的人有些乱了,七嘴八舌地道:“部主,这可如何是好?”
中年人冷冷地道:“杀个把庄稼汉,还少了他张梧亭么。计划照旧。都闭嘴。”
小乾害怕起来,悄悄站起身,猫着腰向外走去。他这一边离外面极近,又是光秃秃的路,走起来毫无声息。
最后一棵树的影子落在小乾背上,只要走出这林子,便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偷听。
“啪”的一声,怀里一轻,一颗桃子滚出来,恰落在枯叶堆上。
“谁!”背后传来一声低喝。
小乾顾不得回头,撒开双腿没命地向村子跑去。
“是个孩子啊。”有人呵呵一笑。
他听见刀出鞘的声音,不知怎的,平展展的路,突然一跤扑倒。后背痛起来,在父亲打的旧伤痕上,却疼得撕心裂肺一般。眼前黑下去,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追上来的人拔出了自己的刀,在孩子衣服上蹭了蹭血迹,收回鞘内。
“不妨事。”
“嗯,不知道哪里的野孩子,可惜啊,动了刀子却没人给钱。真是晦气。”
院子是极普通的农家小院,围着土墙,盖了两座瓦屋,庭中种些花草树木,树荫草影鸟啭蝶飞,颇为幽静,此时空荡荡的,愈发显得冷清。
乔乔呆了半晌,想不明白奶奶这是怎么了,索性放开手。见地上有几片枯叶,左右无事,便拿了扫帚里里外外扫了干净。
进了里屋,靠墙的条几上放着针线箩筐,一件小孩的衣裳,才做得一半,撂在那里。拿起来用手比了比,却是不会做。
呆呆地出了会神——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听奶奶说,差不多再要一个月,就要生了,偏想起回外婆家,巴巴的让爹借了车送去,连大黄狗都出了门。奶奶莫不是也跟着去了?好好的,又为什么不让喝水嘛?
想来想去心神不宁,把扫帚一扔,隔墙叫了西邻姊姊几声,没听见应声,竟是不在家。转眼看见伸进院子的桃枝下摇落的几颗果子,想起方才的事,气不打一处来,远远地踢了开去。
墙外人影一闪,吃吃笑个不停。听出是屎蛋子几个,乔乔心头火起,捡起一把碎石丢出去,不知怎的,一会儿竟没了动静……
走回屋子,黑洞洞的,眼睛还未适应屋内的光亮,却看见墙角里站着个人。乔乔几乎叫出来,下一瞬间便认了出来。
“奶奶,你怎么进来的?下了我一跳。怎么没听见门响呀。”
老妇摆了摆手,弯腰打开箱子,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丢出来。
乔乔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裳,复又一件件叠好了放在一边,道:“奶奶找什么呢?”
箱子见了底,老妇从里面摸出一柄狭长的单刀来。
乔乔从来没有见过家里还有这般凶器,好奇地凑过去。
冷光一闪,刀出鞘,悄无声息。刀身平整如镜毫无锈迹,保养得极好。
老妇轻轻拭了拭刀刃,重又插回鞘,对乔乔道:“收拾两件替换衣裳,咱们走。”
“去外婆家吗?”
老妇摇了摇头:“离开这里。”
“那爹爹和妈妈呢?”
“只能回头再说了。不要多问。”老妇叹了口气,自语道,“不在家,也是好事。”
乔乔只得依言打了个包裹,老妇从箱底摸出几吊钱,半块碎银子,一只银钗,也一并包了起来。
正忙乱间,门锁忽然一响,吱呀一声,走进一个汉子来。看见乔乔两个,也是一惊:“娘,你们在家啊?”
老妇讶道:“你怎么回来了?阿香呢?”
“她的药忘在家里了,我回来找找。”
“既然回来了,就一起走。”
“去哪里?阿香还等着药呢。”
“几服安胎药,一顿不吃死不了人。来不及了,路上说。车呢?”
“在街口。”
老妇将包袱甩在背后,刀挂在腰间,一手拉着孙女,一手拽着儿子,不由分说出了屋子,却不奔门口,径自转向后院。
后院一溜矮墙,并没有门,生着几株小树。
乔乔忽然失声惊叫,被奶奶一把按在嘴上,作声不得。
后院的墙根底下,躺着个人,面朝着地下,一动不动。
老妇并没有丝毫诧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