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非就是想说你工作忙什么什么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大作家了?”袁雯雯把真柯克想要编造的借口提前堵了回去,“你妈妈老是跟我说,自己的儿子是大作家,天天在外面找灵感写稿子,天天被邀请参加各种会议,说着那些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欺骗我,也欺骗她自己。你的脸都不红一下吗?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闹事的?” 真柯克此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确实没脸再跟杨振兴发火。 杨振兴默默把双臂放下,他知道真柯克不会再医闹了。 袁雯雯恨铁不成钢,替冷秋月教训道:“我真不知道你的理想,你的事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它给你带来了幸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估计它只给你带来了痛苦。那它值得你抛弃你所爱的人和所有爱你的人吗?” 如果再给柯克一次机会,或者真柯克一次机会,他俩都会选择爱,而不是选择那没有天赋的小说。 是他冲不上去的事业毁掉了柯克,毁掉了林小婉,毁掉了冷秋月。 他本以为他自己再花点时间去努力写小说成名,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些爱他的人也能得到反馈。 但人和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无论是冷秋月,还是林小婉,从来都没寄望柯克能成名,她们只想要柯克的陪伴,但柯克怎么都做不到。 真柯克离开了杨振兴的办公室。 柯克也低着头,跟了上去。 然后柯克却来到了河边。 这条河好熟悉,这是柯克记忆里有印象的。 他看到真柯克站在河边,背影十分凄凉。 柯克记起这里了,这里是府南河边,而真柯克所站的位置是之前他在幻想世界里站过的,他当时也是在那里发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岸边应该还有一个人。 柯克往右看去,果然隐蔽处有一个戴着草帽的老头在钓鱼,不注意的话,还真很难注意到老头的存在。 柯克可太认识这老头了,这不就是南郭先生吗? 南郭先生死死盯着一旁失魂落魄的真柯克,眼睛中仿佛在说道:“今天应该不是禁渔期,我应该不用怕他举报吧?他可别发出声音把鱼给吓跑了!他到底来河边做什么的?” 就在南郭先生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真柯克便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因为他扑通一声,跳进府南河里。 真柯克会选择投河自尽,柯克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无论谁遭遇这地狱的一天,都会觉得没脸再活下去,也没意义再活下去。 或许是下意识的动作,真柯克刚跳下去,南郭先生就扔掉自己的鱼竿和草帽,扑通一声也跳了下去。 天色这么晚,河边也没有其他路人,只有南郭先生一个人在府南河里救真柯克。 要在河里救一个一心求死的成年男人,那是非常不容易的,要不是南郭先生精通水性,他多半要把命一起赔在这府南河里。 好在南郭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真柯克给捞了上来。 真柯克已经躺在岸上,而南郭先生还半截身子在水里,趴在岸边,他实在没有体力爬上去,得先缓一缓劲。 “我说…我说,年纪轻轻,有…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非要跳河,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再…再怎么难…难过,喝…喝点酒,睡…睡一觉,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南郭先生,埋着头,一边歇气,一边还不忘开导真柯克。 南郭先生绝对是真柯克这天唯一幸运遇到的人,但对于真柯克自己来说,救了他,却不一定是幸运。 南郭先生碎碎念了好久,生怕真柯克再起来跳下去,这再来一次的话,他是真没力气救他了。 南郭先生念了半天,真柯克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他抬起头,却发现真柯克竟然已经不在岸上,他没有再听到落水声,说明真柯克已经走了。 这真柯克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走了,甚至都没有跟南郭先生说一句感谢的话,当然抱怨的话也没有。 柯克依然是跟着真柯克离开的。 但是柯克眼前的画面急速旋转,黑暗包裹了周围,只留下了一处光亮。 这一处光亮是一个火盆照耀出来的,火盆光照在了一张黑白照片上,那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那是柯克的妈妈——冷秋月。 这里是冷秋月的灵堂。 火盆照在另一个人的脸上,那人是真柯克,他坐在火盆前,全身湿淋淋,双眼无神,麻木地往火盆里缓缓放纸钱。 这是柯克今天看到的最后一幕,他扑通跪在火盆旁,跪在冷秋月的遗照前,痛哭流涕。 “啊!啊!啊!啊……”柯克的哭声还伴随着他的嘶吼,每一声都是他的发泄,但每一声发泄却包含了人世间的痛苦。 柯克背后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那是方文肖。 方文肖走在柯克的背后,问道:“怎么样?这最后一天是不是很残酷?” 方文肖说话间,真柯克消失了,冷秋月的灵堂前,便只剩下柯克那颤抖的背影。 柯克抽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经历这一切?” 方文肖安慰道:“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有少部分人从出身就和别人不一样,锦衣玉食,一辈子顺风顺水,但更有很多人,一生波折不断。在那一天之前,其实你虽然没有什么成就,但总体来说,还算是顺利的,没遇到过什么波折,但你本身就不是什么幸运的人,你的噩运一直积压着,最终在同一天里,集中爆发了出来,所以你才受不了的,如果把这些噩运分成许多次,放在十年里分开出现,或许你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方文肖这样告诉柯克,是希望柯克能够想开一点,毕竟大多数人都会遇到很多挫折,事业失败、感情失利、父母离去,这看似很让人难受,但又是大多数人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