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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1 / 3)

谢萦第一眼便看到了楚慎。

他面容端正明朗,五官已初具棱角,虽仍稚气未脱,也可见往后的英俊之态。

只是他面上一道骇人的疤痕从眼角下延直至鼻翼,差点生生将这张脸毁去。

若不是阿慎替她挡下那一刀,这道疤,本该在她脸上。每每想及此处,恨意便如潮水般涌出,令她难以自控。

此时,楚慎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焦急,在看到她睁眼的一霎那,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阿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阿慎别哭,我没事儿。”

谢萦下意识想伸手拂去楚慎脸上的泪珠,浑身却感觉无比疲软,用了好几次力才勉强抬起胳膊,这才发现自己正半躺在地上,上半身被慧心托于怀中。

她缓缓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

慧心,乐心,阿慎都在。

父王也在,他连发冠都未戴,半头华发、神色颓丧、面容苍老,绣满金龙的外袍已粘了许多脏污,竟有几分可笑。

王后和楚芙坐在不远处。王后容色倾国,裙裾散乱也难掩其孤傲清丽之色。

可谢萦知道,这副美人皮下,是一副怎样的蛇蝎心肠。

楚芙正倚在王后身边低声哭着,她继承了王后的美貌,生的面薄腰纤,俏丽如花。这会儿哭的梨花带雨,眸中惊惧之色更衬得她如小鹿般天真可怜,叫人一眼望去便心生爱怜。

这副情态,谢萦便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周围零散站着坐着的,大都是嫔妃宫女,皆是惊惧万分之态。再看这殿内重重持刀兵士,谢萦心头已明了:

南楚没了。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谢萦不由得紧紧闭上眼,唇角逸出一声浅浅的苦笑。

是罢,这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事已至此,她心头却突然开阔起来。

北齐励精图治,虎视眈眈,而父王昏庸,南楚国力本就日益衰败,已是岌岌可危之态,若非她偶然于四方馆中结识齐澈,也不会献计以换取储君之位。

可这一计,看似出击,实则自救,本就难上加难,险之又险。

齐澈,是何时识破她的?若是他早已知晓,那他之前所为,是真情还是假意?为何她从未看出丝毫端倪?还是说,她自认布局,其实已是局中人?

罢了,罢了,她低估了齐澈,也高估了自己,落得如今下场,她无愧无悔。

“阿慎,别怕……”

谢萦睁开眼,刚想同楚慎交代几句,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宦官尖细的喊声,

“太子殿下到——”

谢萦猛地抬头朝殿门口望去,只觉周身一下被雷击中般不能动弹,刚刚想说的话全都哑在了口中,心里慌乱得发麻,毫无挣扎地被走上前的侍卫一把推倒,匍匐于地。

冰冷的地面贴着她的额头,谢萦靠听力判断,杂乱的脚步声中,她能清晰地听到一个从容有力的声音,

登,登。

她的心,也随着这脚步声疯狂地颤动着。

越来越近,终于,那人停了下来。

周遭安静的可怕,谢萦稍稍抬头,眼前是一块玄色衣角,正贴于她额前。

“澈,水澄也。我更喜你穿淡色衣袍”

谢萦记得,齐澈甚是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每次见她,总会着白色或青色长衫,正如两人初见那次。

彼时,她已动了争储的心思,常常溜出宫,去思明馆听士子辩论。

思明馆起先本只是士子们茶余饭后的聚集地,因着立国之初,南楚王广开言路,吸纳天下贤才,各派学者便常常汇集于此,争论政治道理,天下时势。

后来,南楚王特赦于思明馆内,士人皆可畅所欲言,自由发表学术见解,不会因言获罪,这里便日益热闹起来。

那日,台上一女子和一男子辩论正酣,引了许多人在周围观看。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首乾次坤,周人便重父统。”

“可笑!天道刚健,自强不息;地道柔顺,厚养万物。父乃乾行健,自强不息;母则至静而德方,厚德载物。此乃顺应天地自然之意,竟被你如此曲解,若如此讲来,殷人《坤乾》之意便是重母统了。”

原来是男女尊卑之辩,这也是在思明馆中经常出现的议题。

“如北齐般,女子不得仕宦,不得科举,不得预公事,不得为学,以至不能自立,不得自由,甚至为囚,为刑,为奴,为私,为玩,不平至此!”

“尝原人得存之功,原是男子之力为大!”

“人道文明之事,借女子之功最多!”

“礼俗既成,教化既定,乃义理之当然!”那男子一时词穷,面上有些挂不住,竟脱口而出这样一句偏颇之言来。

什么狗屁义理!谢萦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眉,朗声道:

“浸之益久,抑之益深,有头脑者首先当思变,又何来当然之说?”

众人听了纷纷称好,在场的女子们面上也尽是骄傲之色,纷纷赶那男子下台,那男子登时面红耳赤,悻悻走了下去。

谢萦心中畅快,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唤了一声:

“姑娘留步。”

她转过身去,便看到一男子与身边小厮正向她大步走来。

这男子身形修长挺拔,穿着一身浅白色长袍,领口袖口镶绣着银边流云纹,腰间束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发束于玉冠之中,他五官棱角分明,眸光深邃,言谈举止极为低调,举手投足间却颇有尊贵之感。

“公子有何指教?”

“姑娘方才所言振聋发聩,在下听后颇受启发,只是就‘思变’二字,在下仍有疑惑,不知姑娘可否为我解答。”

“公子讲便是。”

“身处逆境,思变是必然之举,然如何变,何为变之道?南楚开国女君巾帼英雄,以一己之力与北齐分庭抗礼,然其行背叛之策,换得半壁江山,于南楚女子而言,女君之功自不必多言,然此举于北齐而言实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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