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文明的光辉掩盖住一切阴暗的恶果,当局向大众发布消息,宣称已经找到了控制疫情的方法,能够解决病毒感染,即将达到疫情的结束。
并且宣布,将在城区内进行消杀。
“为巩固对抗病毒的已有成果,即将进行对本次病毒的地域性大型消杀,在隔离城区内解除病毒的笼罩…”
这就是鹿屿所看到的官方消息来源。
接着的一整个黑夜,研究所里的人抓紧时间连夜转移实验阵地。迟则生变的道理他们是领教了,将还比较有用的实验器材物品等彻夜搬离至新的小型“隔离点”。转移的东西也包括一些原先□□在隔离城区的人——被带走的大概都有些特殊原因,比如隰菀。
各种物品的搬离运出大概花了一整个晚上和第二天上午。到中午的时候,原先的隔离城区中心地带大半空了,有种废弃之地的感觉了。城区内留下了作废处理的人体实验品和未完全焚尽的尸体。
研究所对隔离城区中进行了布置,准备病毒灭杀工程,更直白的说,是放火烧城,高温焚烧杀灭失败实验的罪证。
寻常的民众一无所知的过着寻常的一天,与研究所正在发生的事情间隔着能蒙蔽一切的距离。
他们也许正挂念着处于隔离中久久未有消息的亲人朋友,心中是对于他们鲜活过去的记忆。
殊不知牵挂的人现已成了隔离城区内的那一堆尸体,又或是已经失去人形的病患;而所谓消杀病毒的官方宣告,宣告的是焚尽最后苟延残喘生命垂危的感染者的与被迫充作变异实验体后面临销毁的无辜者。
鹿屿也一无所知的过着一天,并不知道发生在隔离城区中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不知道隔离城区内的病人面临着的处境,更不知道自己的预感与隐隐疑虑都是真相伸出的触手。
世界的另一面,没有众人知晓。
荒谬阴暗一面的躁动,即将翻起摇摇欲坠的边界,颠覆另一面带着希望生活着的人的世界。
对于研究所来说,烧尽一切,销毁一切,就是终止,并且抹消一切。
但对于受病毒折磨的人来说,这一切并不是结束。
但实际上这样发生过的事情没有那么轻易就能抹掉。即使他们能处理得再周全,即使权力的手能遮住一片。
研究所将一种离奇的病毒纳入研究实验,只是一场玩火自焚。他们并没有能驾驭变异病毒的能力,便将其肆意的使用。
很久以前,在一切开始前,研究所还是单纯的研究所,规定严格,从未使用过突破道德底线与伦理底线的研究方式。
不断有研究型人才,毕业后通过严格的考核与筛选向上输送进入研究所。
隰菀就是这样进入研究所,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通过层层笔试面试考进研究所。从此穿上实验室的白大褂,从实习助手做到了主助,在大型的实验中参与度越来越高。
那时她心中的研究所是科学奉献的研究中心。她喜欢这样辛苦进行研究工作的意义。即使她的生活有更多轻松自由的选择。
直到不知何时,研究所一天天的变了。研究的项目方向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
最后的那天,她看见了躺在床上进入实验室的健康人。她后来得知了那次实验的内容是研究不明病毒在人体内的耐受性。
她极度反对,同几位其他一同想法的研究员试图制止,制止未果后差点将事情闹大。他们没想到,这场实验和这样的实验方式是多方默许的结果。但一旦涉及了被大众揭发的可能,上层批下的处理简直不择手段。
而后病毒扩散了,变成了疫情。
那些人直接拿着患者进行人体实验,把隔离治疗区变成大规模的隐蔽实验区。
隰菀简直不敢相信。但这时候她已经没办法联系外界了。
上次她的反对过后,研究所将她软禁在了隔离区附近,日常有人巡查监视。
其他进行反对的研究员的处理她并不清楚,只是按估计会比她更惨得多。
因为她的出身,她的家族势力,那些人暂时还不敢随便把她怎么样。
研究所收回了她在实验室中所有权力,拿走了她手头所有的研究资料和实验材料。然后将她软禁了,切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
但这些处理并不对外公布。研究员进行长期实验,繁忙的工作很久不联系外界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外界并不可能发现她的明显异常。
她被研究所全面架空了。能再听说外界的事情都是时不时有些研究员来偶尔来看她时向她透露的延迟消息。那些人来看她也都是各有目的。
她听说要转移隔离区了,原先的隔离城区实验将被取消销毁。
隰菀配合的随他们转移运送,到了新的隔离区。她被作为隔离的“特殊病患”安置。
她心里觉得自己像个被悄悄监押的特殊□□,不能光明正大,又因为种种原因还不能被直接完全的弄死,留着被隐人耳目的关着有些不称手。但她总归算是个人质。
那些人留着她,为日后行动未雨绸缪埋个棋子,她在□□中顶着,不曾在毫无消息的圈禁中彻底颓废,坚韧支撑着她枯燥乏味生活的继续。
她等待着,伺机而动的希望。
一日日。
外面突然乱了一会儿。
刚到新地方,各种□□措施还不全。
隰菀趁着隔壁和她一起被监送过来的人那里闹腾,把自己藏了好久的一把电击器调节好揣上,用临时在路上套到的钥匙倒着解开了把她手腕一起扣在背后的锁。
她毫无声息溜出了关着她的房间。
隔壁的声音很吵闹,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能把在这边看着她的人都引走,暂时放弃盯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路过时,听见各种摔打砸、大物件的磕碰的声音和人的嘶吼声。
她没去凑热闹,但心里感觉有点不妙。
她迅速的冲了出去,第一时间尝试去研究所的资料存放处翻他们的研究记录。
路上不是没遇见人,她穿着白大褂,借着光线半掩着脸,繁杂混乱、行动匆匆之时并没有人关注她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