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啊,就像蚌壳里的珍珠啊,都是东海郡的,咋它这儿运气就那么好?
阴云密布却没被淹过呢。
扶苏打算按照她的计划,先去附近打听一下这附近最广袤的河川。
正溜溜哒哒晃悠时,看到了适合打探消息的目标。
他笑盈盈地停下脚步。
镇上的女子头缠麻布,三四个的聚在一起,揉着木桶中的衣物,手中不停敲打,脑袋凑在一起,这是在闲聊。
扶苏辩得分明,他瞧见了有些不自然的地方。
“新上任的县令真厉害,在牛鸭村被海浪掀翻后,她立马就下令让我们动身搬走,还找到了个这个样好地方,坐山吃山。”
“可惜了隔壁村没听她的……有些倔的啊,非要说神山有灵,我们搬走了会触怒它,死活不愿意走。”
“现在……”
她好似想叹一下那些老伙计的结局,却只是怅然的收了声,半响,才讲了句。
“也不想想县令她可是祁灼教出来的!”
“能害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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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所在的小城镇。
平平无奇的一天,东海郡众多县令中平平无奇的一员,备受爱戴的县令她在大殿往右绕了一大圈,难掩心焦。
她伸长脖子见无人来传讯,眉头轻轻撇起,背着手往左又绕了又一大圈,好似消停不下来一般。
“报!”
终于有消息进来了,县令松了口气。
但听到手下给她传来的话后,这个曾果断在水灾到来前带着百姓迁地方的县令最近就因为常常思绪过重,而难见喜色。
这会听完从郡守那里传来的消息反倒是更愁了。
“郡守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
以精打细算,冷静善辨著称的她第一次怀疑起他人脑袋的构造——绝对和正常人不是一个品种的。
“黄金百两,稻谷万顷?”
她大致算了一下,报出了一个堪称离谱的数据。急的她扑簌扑簌地捏着文件边缘。
就想着撕了它眼不见为净。
这厮胃口也太大了吧?
郡守的治下不止她一个县令。
但她绝对是少数的没有被天灾影响的县令。
看看吧,她都被敲诈了这么多,其他县令岂不如抽筋扒骨,比她好不了几分。
这么一想,她就平静了许多。
“货真价实的白银我们倒是凑不起,但是稻谷这些,加上以前存的粮可以勉强凑个数。”
实在是因为她们的人也要吃饭。
要不是这里田地肥沃,以前龙骨水车刚做出来的时候。
大家对耕地这件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一起在这里开阔了田土,沉迷于体验新农具。
要不然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县令细细想了一下。
她有时候会觉得,这就像是老人们说的一样被神山庇佑着,稻穗饱满,压弯了腰。
但她恨神山。
不如说是恨那些要搭上人命的盲目无知。
下属正要领命。
县令眉头一松,语气轻快起来。
她想到了一个缺德的办法,道:“等一下。”
这亏是非吃不可嘛?
当然不是,她知道,官多贪。
不贪不成气。
郡守从上任起就一直在往下断断续续的收保护费。
可他这会的要求高到离谱,活像是要跑路。
县令相信以法律法规的铜墙铁壁来讲,哪怕不聚众讨伐他的行为,他也是肯定跑不掉的。
就算是他把这些钱埋地下,打算着给自己来上一刀好安详去世让钱财陪葬。
那秦始皇都能让人把他坟掘了!吃了什么就加倍吐出来,甚至可能给他的尸体来上一脚。
因为他大肆受贿享乐的前科在前。
他治下的县令们哪怕对他的要求怨声载道,也会想办法给他凑到,就算凑不到,那也不能当孝敬最少的。
“这么说来……”县令顺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算盘,劈里啪啦的算起来。
顺带一提,这敲起来手感嘎嘎好,抄起家伙用又能把人打到头破血流的工具。
可文可武的算盘又双叒叕是祁灼搞出来的。
“东海县的县令,瞎,都是一些抠门玩意。”县令对同事的没品很有体会。
但毕竟位子做的稳,没大过,也就由他们。
“郡守扒的狠,这下怕不是连他们多年积累的小金库都给掏了。”
县令摇头。
“这下他们要粮要钱肯定要找外地,也不看看谁会给他们面,还是要找我们老乡。”
“去把外面的粮价抬个三倍。”
县令转头吩咐属下。
她有田有粮不心慌啊!
真金白银这不就有了吗?
说她奸商?
这怎么能怪她呢?
你得空了去问问这个县的老乡,哪个不知道她是出自祁灼门下?
见了面还要称祁灼一句祖师爷!那她奸商怎么了?这不是师出有门吗?
骂我干嘛?你去骂祖师爷啊!
祁灼:孝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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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会信那什么什么祁灼的存在啊?!她一直是不存在的虚构人物啊?”
一道棉里带针的声音插话道。
三个女娘中的一个夸过后,三人中的另一个女郎听着皱眉,略带不屑,终于,她开了口,挖苦道。
之前说话的人冲她怒瞪。
“什么逢凶化吉的好运啊!”
没成想居然还真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郎会附合她!
“这秦国啊,常年人心惶惶的,秦君这么多年还没定下太子,事事不顺,杀了一批又一批人,血都要流出咸阳宫了!
“肯定是她背后怂恿的原因了,天子受蛊,天灾连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