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识月出了门,在路中央遥遥望去,依稀看见了商止川口中的那栋绿墙。
她静静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没有往那边走去,而是朝着外头行去——她要去找商止川所说的信号筒。
这一路行来,林识月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所有的事情都太过顺利了一点,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她在永阳坊没有遇到阻拦她的人,跟踪右护法也没有被发现,即使遇到了老奶奶,但她一介老人,其实也没办法在武力上对林识月造成最根本的威胁,还有刚刚关押商止川的地方,也没有其他守卫——即使永阳坊人烟稀少,也不该如此松懈,只将一切依托给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
桩桩件件都透着怪异。甚至林识月自己都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个编织好的陷阱,引诱着她一步一步地往里面钻。
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林识月加快了脚步,已经看见了商止川口中所述的那棵榕树。
比她想象得还要粗壮些,林识月记得自己就是在这里下了马,进入永阳坊的。
她先是快步走着,随后开始跑了起来,跪在树旁,挖开了湿润的泥土,莫约十分钟左右,她终于在泥土间发现了一个灰扑扑的长筒。
想必,这就是商止川所说的信号筒了。
她如获至宝,忙伸手取了出来——好在时日尚短,还没有受潮,林识月琢磨了一下用法后,便拔开了筒,一束火光便从她手中奔涌而出,跃向了天空。
青色的烟火在天空骤然炸开,伴随着浓烈的白雾和巨大的爆炸声,即使是白日,也能清晰地看见现在这里的异状。
林识月抬头看着烟火,眼中倒映出青色的火光,给她此时此刻的面容又多添了些许冷峻。
爆炸声散去后,远方似有人声传来。
林识月转过头去,隔着层层的建筑物与树影,依稀听见了刀剑相交的声响。
宫内禁军来了。
林识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便看见远方有黑压压的人群而来,脸上终于浮现了些许轻松神色。
即使有陷阱,至少......公主应当是可以被救出来了。她想。
榕树上突然传来了叶子的沙沙作响声,几片青葱的叶子唰啦啦掉了下来,有几片叶子甚至还落到了林识月的头发上。
她晃了晃头,抖掉头上的叶子。也正在这个时候,景筠从树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林识月的面前。
林识月的动作顿了下来,她抬眼看他。
景筠第一件事情不是说话,而是抬起手向林识月伸来——
摘下了她头发后端的一片叶子。
林识月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等他收回手后,便后撤了一步,开口问道:“如何?”
景筠知道林识月想要问些什么:“一切顺利,我发现了丹轮公主的踪迹,就是没找到钱渡东的影子——不过......”
林识月补上了他没说完的那句话:“就是有些太过顺利了。”
景筠点头:“就是如此,我一路行来,如入无人之境般,这太古怪了些。”
林识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起头向远方望去:“无妨了,总归是快结束了。”
景筠盯着林识月的脸,突然眯起了眼睛:“......林姐姐也一样,非常奇怪。”
林识月收回视线,坦然对上了景筠的目光:“如何奇怪?”
“你......好像突然沉默了许多,又好像消沉了许多。”景筠斟酌着说着自己的感受,试图在林识月脸上寻找着破绽。
他的确有些迷茫,不过一个晚上不到的时间,分明当他离开去跟踪右护法时,林识月还是正常的姿态,即使比一般的女子沉稳些,但总该是带着些顽皮和狡黠的;但现在却突如其来的沉默了下来,仿佛身上的活力在一夜之间被抽走了一般。
林识月扯了扯唇。
没想到自己的异状已经明显到从脸上就能看出来了吗?她心中苦笑。
应当如何解释呢?一夜之间,她又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又或者,她又一次遭到了一个“亲人”的背叛?还是说,她在昨晚真切的意识到,她此生真的与亲情无缘了?
听起来有些矫情,尤其面对着景筠这般人,林识月更是说不出来。
“往边上让一让吧,禁军要来了。”终于,林识月开口,没有回应景筠的疑惑之处。
她径直抬脚,走到了榕树的背面。
景筠狐疑地跟在林识月的身后,也随着她往榕树后面走去。
远处的人声越来越近了。
身着黑色兵铠的大批禁军赶来,为首者骑于马上,头披兜鍪,肩吞为猛虎状,显得气势凶猛,赫然便是禁军的制式铠甲。除他外,身后其余的禁军或许为图轻便,便都着的是绢铠。二者对比,却也显出了马上这人的身份。
他摘下面甲,眼神锐利如鹰隼,四下扫视便看见了树后的两人,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将林识月两人带来。
“去。”
训练有素的士兵走至林识月、景筠二人身旁,强硬地带着两人走了出来。
说是强硬,其实林识月与景筠两人也并没有反抗,林识月甚至格外乖顺,在禁军统领一开口后,便已经动了动身子。
“你们是何人?”禁军统领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两人。
林识月躬身行礼,拿出手上的剩下的信号筒:“是我发的信号,受景王世子所托,此处已经寻见了丹轮公主。”
禁军统领的脸色严肃起来:“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林识月面容平静,“然我等人无能,只知公主就在这永阳坊中,却怕搜寻中惊扰贼人,损伤公主,故而请来禁军,共寻公主。”
禁军统领眯起眼打量了林识月一会儿,疑心终究还是不敌寻到公主的迫切,一抬手下了命令:
“搜!”
“是!”身后士兵齐齐应是,将近百名禁军就这般闯入了永阳坊,开始全面搜寻公主。
林识月看着禁军入了永阳坊,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前有禁军守着,后又天然屏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