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什子的图书馆吗?那新书给你了,谁来我们这儿买书啊,女娃娃,你得懂点规矩。”
林识月一点也不生气,笑道:“照您这说法,这新书就只该卖给您了,这样,所有想看书的人,都去您那儿买,那不是对您最好了吗?”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
那老板面色涨红,伸手指着林识月,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胡言乱语!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林识月自然知道不能混为一谈,但她还是说:“这怎么不能混为一谈了?您卖书,我其实也是卖书,就是方式不太一样罢了。”
那老板伸手非常无礼地指着林识月,若不是手里还抱着书,只怕是马上就要冲上前去动手了。
“罢了,姑娘,你来,我这儿还有些新书,但不太多了,你来挑挑吧。”那坐着的中年人看不下去了,起身对林识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林识月上前去,这才看见在他脚边有个大大的竹篮,里面还散乱地放着些书,大约有着七八本。
林识月也不贪心,从其中挑选了十来本带走,加上方才的二十来本,拢共拿了三十多本。把这些书装到竹篮里,准备趁着不注意时放到储物空间里的林识月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笑眯眯地对着那中年人道了声谢。
那中年人犹疑了一下,还是勉强也回应了林识月一个笑容,并开口好心问道:“姑娘,那书里有些不太好了,你若是拿着,我便给你便宜些?”
林识月忙点点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那便多谢您了。”
那中年人哎了一声,低下头拨算盘:“也不用谢我,这些书破成这样,你还得花大价钱找人修一修——莫怪我多嘴,我也听说你这图书馆是怎么个回事,但那人啊,都是看外表的,你这书要表面不好看,也没什么人愿意‘借’的。”
林识月吃力地放下手中的竹篮,伸手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不在意地点头:“您放心好了,我会修书。”
她随意地丢下这句话,就如同丢下了一颗惊雷。
周围因为她这句话,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中年人拨算盘的手停了下来;方才出言讥讽林识月的店主僵硬在了原地,手里的书一时不查,啪嗒全部掉在了地上;门口印书局的人嘴巴长得大大的,仿佛含着一个鸡蛋。
周围投射而来的目光让林识月有些坐立难安,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是第一次说自己会修补书籍,但在这里......似乎得到的反应格外的大?
“姑娘,拢共三十二两,”半晌,那中年人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有些嘶哑地说着,似乎想要确认些什么似的,他忍不住问,“姑娘,你当真会修书?这可不是用糨糊把纸张粘起来的活。”
林识月从荷包中摸出了一两黄金,再摸出些碎银搁在桌上,一边想着在京城,书籍果然贵,这么些钱恐怕够人吃上一年的饭了,却只够在这里买上三十来本书,一边认真地点了点头:“是,乾明书院的陈掌院也能为我作证,诸位若是不信,自可以去问他。”
陈定言的名头果真好用,听林识月搬出来他,众人怀疑的心思也收敛了起来,转而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林识月,似乎想要从她身上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难怪能开什么......图书馆,原来是会修书。”有人嘟囔了一声。
林识月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妨碍她意识到,现在的形势对她极为有利。她吃力地拎起那一篮子的书——一旁小厮忙上前帮她提起,慢慢走下台阶,在走出人群时,突然脚底下打了个弯,转到了方才出言嘲讽她的那位店家身旁。
现在他的面色已经十分难看,见林识月靠近,也只是僵硬在原地,没有动弹,原本张扬嘲讽的眼神现在也全然消失不见,只直勾勾地盯着灰扑扑的地面,仿佛那上面有着铜钱一般。
“得拿好书,”林识月好像没看出他现在的异状,笑眯眯地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本书,掰开他紧握成拳的手,把书塞到了他的手里,“都皱了,封皮也脏了,您开书铺的,若铺子里都是这些书,那谁还来买呀。”
“若是需要我帮您修一修,就来我的图书馆。”她笑,“也在东市,槐花巷子最外头那间就是了,很方便的。”
她特意说得响亮,于是不仅仅是这位店铺老板听见了,周围围着的其他人也听见了。
林识月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其他人或沉思或惊疑或不屑的神情,也不在意——总之,这一趟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她挤出了人群,朝着自己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身后那小厮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寸碧那边怎么样了。”她想着,加快了脚步。
在她身后,那人群终于像是解封了般,寂静许久的空气慢慢散去,有声音在细细簌簌的讨论着林识月。
那书铺老板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却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弯下身子,一本一本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书籍。
那拨着算盘的中年人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转头对着印书局的那人开口道:“去库房看看,时新的书还有多少,都寻来,各拿三本......五本吧,送去槐花巷的望月图书馆吧。”
“不就是会补书吗?也......也没什么大不了吧......”那人开始还有些不忿,后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荒唐,慢慢地低了下去。
中年人瞪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看着吧,那姑娘是个有本事的,指不定啊,还真能让她做出些事儿来。”
*
京城的风吹到了洪州。
几日后。
洪州的一处村落中,坐落着一处精美华贵的房屋,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然途经这儿的村民却丝毫没有意见。
“吱呀”一声,坐在里头的人拉开了窗,露出一双苍白到了极点的手,白得刺眼,仿佛是从来没有照过太阳般。
而打开窗后露出的那双脸也是同样的苍白。他是英俊的长相,薄唇翘鼻,眼神微微上挑,若不是白得不可思议的肤色和他眼中透露而来的阴翳神情,倒的的确确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阳光从窗户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