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会来欺负奚姑娘了?”
奚知雪垂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无声地叹了口气:“那时......或许这些人也离开书院了。”
“凭借他们的家世,和在乾明书院出来的这一噱头,想必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吧。奚姑娘就不怕他们日后记上了你,暗中对陈掌院不利?”
奚知雪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遮掩住此时脸色的苍白,回头看着林识月,眉眼间已然有些愠怒:“林姑娘是何意?当初是你说他们拿爹爹没法子,我才鼓足了勇气都说出来,可现在你分明是说,他们还会对爹爹报复——这与你之前所言,是不同的!”
即使是生气,她还是这般温温柔柔地指责。
林识月心中对利用那几个男孩的些许愧疚感因为奚知雪的反应再度消散了许多。
“世事难料,奚姑娘。当时我所言也没有错呀,若是你一直瞒着,那陈掌院自会为你难过伤心,且现在陈掌院在陛下面前,也的确是能说得上话的。但谁知道日后呢,总是未雨绸缪更好,你说对吗?”奚知雪的神态让林识月面对她时,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语气,温柔解释道。
奚知雪偏过头去,像是在消化林识月话中的意思。半晌才转过头来,眼中满是迷茫:“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不是蠢人,即使常年埋首于书籍,不愿理睬世事,但也是聪慧之人。自然猜到林识月突然说这么一番话,是有目的的。
林识月见她反应过来了,才宽和地笑了笑:“奚姑娘冰雪聪明。我只问姑娘一句,你可否想让那些人此生再不能干涉欺辱你,不干涉你父亲的宦途?”
她注意到,奚知雪的眼神在林识月说到陈掌院时,亮了亮。
她心中叹了口气:这姑娘的确是个颇会感恩之人,到现在心中最为关心的,还是陈定言。
“你想我如何做?”她定了决心,再度抬头时,连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坚决的意味。
“我想要奚姑娘你,将当日欺辱你的那些人的姓名、家世都写出来。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写给我。”林识月嫣然一笑。
奚知雪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林识月。
林识月回之一笑:“走吧,带我去见陈掌院——对了,方才我们商量的这些,还请奚姑娘保密,莫要让陈掌院知晓。”
“否则陈掌院定会阻挠奚姑娘你的行径,届时,若是出了意外,所有罪责怕是会被他一人担下了。”
奚知雪沉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朝着陈定言的方向走去。
*
时光过得飞快,商止川所说的那一日,很快就到来了。
姜侯保那日早晨便到了客栈前,客客气气地把林识月接到了宫里——林识月根据这位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的态度,依稀能琢磨出皇帝的态度,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多嘴和姜侯保打探些什么,只是出门前揣上了一本顾诚安的书放在系统的内置储物空间中。
店里不能没有人手,故而即使寸碧再担忧林识月,也只能留在图书馆中看着铺子。
林识月叮嘱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直接去景王府寻人就好。
皇宫中,正殿大门紧闭,正在开着朝会。林识月被安置在了偏殿,静静等了有半个时辰,才被引到了大殿外。
殿门大开,能听见里面姜侯保尖利而拖长的声调:“宣——洪州林氏觐见——”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殿门处,看着这个穿着一身单薄衣裙的瘦弱女子,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殿内,朝着皇帝的方向走去。
正殿最前方,是孙气松。他手持笏板,面色冷凝,不苟言笑。
她慢慢走着,恰撞进了一旁怀着忧虑神色的商止川的眼中,其实他看起来与平日也没有大差别,但林识月依旧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担忧。
她弯唇一笑,移开了视线。
“洪州林氏,见过陛下。”她长跪于地,行了一礼,朗声道。
“免礼。”皇帝摆了摆手,审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跪着的女子,“孙爱卿弹劾你,说你草菅人命,曾在洪州有命案在身?且现在,仍旧是那邪|教的神女?”
林识月不卑不亢地从地上起身:“是。”
她没有一点想要否认的意思。
她的这一声“是”不算非常响亮,但也足够清晰,足以让她身旁站着的其他朝臣听见。
登时,朝内有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
林识月听着身后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对她这般毫不迟疑的承认感到震惊。
皇帝冷淡地坐在龙椅上,没有发话。
孙气松却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立刻义正言辞地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臣所言非虚啊!若是继续令这般人开着那劳什子的图书馆,恐怕——难服众啊!”
“我衡朝重礼教,其重中之重便是赏罚分明,若是让这般身负命案之人在我京城大行其道,那恐怕——才是真正地,乱了礼教啊!”
林识月垂眼,只安静地听着孙气松对她的指控,没说话。
皇帝在高处看着孙气松和林识月两人,也惊人的没有说任何话。
孙气松说了半天,见皇帝没有搭话,也有些慌乱了起来。
“商爱卿,陈爱卿,你们觉得呢?”等孙气松说完了,皇帝不做评价,只淡淡地叫了商止川和陈定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