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想起超市曾经进货一批销量不佳的望远镜,小学生不知其解地拿着望远镜东看西看,想看到穿透云层后闪耀着的太阳上有没有鸡蛋黄似的纹理,最终放回柜台不买。
她在夜幕来临后也拿着滞销的望远镜抬头看天,悻悻地:“根本看不清。”
透过镜片望去,长夜无星。
此时孟流星蹑手蹑脚靠近:“哈!”
地跳到她面前吓得她心扑通一颤:“干嘛呢?”
“看星星,”她惋惜地说:“但今天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他告诉她把望远镜再拿起来,肖莎于是又将望远镜举在眼前。
他提示:“再放低些,再低些,停!”
这个角度几近于平视,透过望远镜就只能看到孟流星放大过的清爽脸颊。
“这不就看见了,比星星罕见多了,走大运啦肖莎!”
他傻笑着指指自己:“这可是流星。”
从回忆的细枝末节中摘出的一件琐事。
她莫名就想起了,仰头寸寸地去望,今天夜空并非万里无星,西南角出现了聚集的燎原星群,像灼烧着的一小丛火焰。
火焰下方,她看到比星星更明亮的他。
孟流星面色潮红,从自行车上跌倒了再重新爬起来。
奋力地想登上斜坡,却总是由于体力不支而懊恼的滑落。
整个人被汗水浸泡湿透般,连那双深埋在挺立眉骨下的双眼都沉如碧水。
亮的好似波光荡漾。在他再次仰身险些摔倒时,她的手握在他自行车把手前。
“你怎么来的?”他有些发懵,这才发现兜子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几通未接来电明晃晃的:“我手机没电了才没接到你电话。”
“流星,咱们回去吧。”
孟流星还想再挑战斜坡,却感到车头似被什么东西钳住动弹不得,有一股阻力抵住了他。
听到她说话孟流星才如梦方醒般抬起头。
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手。
肖莎正紧紧地攥着自行车把手,几乎要把光秃秃的指甲嵌进车柄中。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力气,姿态坚决,仿佛下定决心绝不退让。
“我不想回去,”孟流星咧开笑容:“好不容易才来的,我想骑完全程。”
他们以往一起做志愿者时,会看到许多运动员从这条迂回的斜坡畅快淋漓地骑行,好像运动、强健体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咱们回去吧。”
“你相信我,我能成功的——”
“我怎么相信你?”
用来打断他的话是被她吼出来的:“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
肖莎从来没吼过他,孟流星茫然失措,身子滞在原地,他看到她哭了。
“你知道你能拥有这颗心脏有多不容易么?它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你随时都可能失去它。”
肖莎的话不经停顿,像是恼怒担心哀愁到了极点的心弦业已绷断。
“不是靠着信念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我也想你无病无灾,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就得保护好身体……我知道你想挑战自己,但你的情况不一样。”
话到最后,她的泪水大颗滑落,声音颤抖着如同在恳求他:“咱们回去吧……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咱们都回去再说。”
“我想挑战的不是自己,我想挑战的是它。”
他想去安抚她颤抖的肩膀,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
孟流星同样伸出一根食指指向了苍穹:“我准备用我的心脏和我的生命打赌,”
“赌我可以好好活下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