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确信,依然不可置信。
上台唱戏化的是大浓妆,再贴上头面,更难辨认原本的五官。韩清时长得好,扮个绝色花旦确实不在话下……
宛央艰难开口,“没想到韩总也是票友啊,还是个男花旦。”
韩清时:“?”
他有些无语地偏了一下脸,指点她,“这个号,性别女。”
宛央没听出他的意思,更绝望了,“是,没想到您还有做女装大佬的爱好啊……”
韩清时像看傻子似地看她,“这个号不是我的。”
宛央:“?”
有被他那种鄙视智商的眼神激怒到!
韩清时为了避免她爆炸,不得不耐心解释,“这是苏州昆剧院的主演,小梅花奖的魁首,票房场场空仓——”
“所以呢?”宛央抱着手臂打断他,一张小脸冷若冰霜,“韩总夸起她滔滔不绝,她是您的红颜知己啊,还是您的女朋友?”
“……”
韩清时抑了抑气,不欲与她再废话,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就要走,却被她一把拽住了衣袖。
“你给我说清楚!”
宛央一双猫似的眼睛晶莹剔透,常常像是含了半包水,一旦委屈起来,更是了不得地磨人。
韩清时明明可以轻易挣开她的,眼底却浮现出一丝无可奈何。
“昆剧院正在城内找实景演出的场地,这笔生意要不要做,宛小姐自己斟酌。”
-
晚上十点,宛央回到她位于望京的Penthouse,一边泡澡,一边闭着眼睛给闺蜜徐幼怡打了个电话,没头没尾地告诉她,“我见到他了。”
许幼怡花了半分钟来理解,最后发出一个字正腔圆的“靠”!
作为当年往事的旁观者,许幼怡一直很清楚,宛央她就不是一个会小心翼翼搞酸涩暗恋的性格。而她之所以被迫欲语还休掩盖心思那么久,完全是因为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
“长残了吧?长成没有头发的中年人了吧?”许幼怡小心眼地碎碎念,“他们搞建筑的,工作和头发不可兼得。”
宛央回味一番,轻轻撇嘴:“并没有,更帅了,天选之人,我愿称之为Bking之king。”
许幼怡沉默片刻:“宛女士,你不会又见色起意了吧。”
宛央怒道:“才没有!”
她声音低下去:“而且,他都不记得我了。”
许幼怡:“靠靠靠,宛央你要是再对这种狗比男人动心,蚂蚁路过都要踩你一脚!”
宛央:……
那她并不是很有底气呢。
这时,她爸爸的越洋电话正好打进来,宛央当机立断掐了许幼怡的线。
“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宛先生低沉的嗓音,“为什么回声这么大?”
宛央百无聊赖地拨了拨泡沫,“在浴室泡澡啊。”
宛先生没有情绪地“哦”一声,以一种成功银行家的口吻教训她,“小央啊,作为一个创业人,如果还有空泡澡,你的园子估计也离关门不远了。要不你还是回家来吧,爸爸妈妈不介意你啃老。”
宛央:……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父女情深装不到十秒,就要开始明嘲暗讽。
她面无表情,嗓音嗲甜,“才不会关门呢,您且等着吧,以后您在外面的title就是著名企业家宛央女士的父亲!”
“如果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就应该听我的安排。”爸爸在宛央毫无准备地情况下抛出了重磅炸弹,“覃家的长孙已经同意见你一面,就在这周末。宝贝,再推辞可就不礼貌了。”
宛家和覃家是世交。
圈子里的人说起宛家,虽然都称一声“高门望族”,但是心里都知道,这家人是高而不贵。清末出将入相的苏州宛家,到宛央爷爷辈已经彻底式微,直到父辈开始下海经商,才算重振门庭。
而覃家,从起家到如今不曾有过败势,才是真正的门庭显赫。宛央爸爸想要借京城覃家这根高枝更进一步,无可厚非。
宛央只是受不了这种命令的口气,她是个人,又不是待价而沽的花瓶。
对于老狐狸爸爸的算盘,她一向只有三个字,“我不嫁。”
宛先生对宛央的暴躁充耳不闻,情绪稳定地劝说,“覃家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两个亲孙子都让你选。大少爷相看不成,还能换二少爷,你还想怎样?”
宛央冷笑一声,拿出撒手锏,“我不管。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告诉妈妈。”
宛太太是宛先生唯一的死穴。
宛先生果然被踩中狐狸尾巴,低低咆哮,“不是说好了吗,我支持你回国,你就不许再跟妈妈告状,怎么又出尔反尔?”
“是你先不讲武德!”
“……”
宛先生顺了顺气,开始采取怀柔政策,“这样,你要是赴了覃家的约,你修那园子的钱,从我私账上给你出一半。”
自从一年以前,宛央在爷爷病床前接手了朱园,她就已经成为账上赤贫的创业人。无他,园林修复就是个吞金的无底洞。光是日常维护的费用,都要填进去金山银海。
宛央当这个主理人一年,钱没挣多少,自己的嫁妆倒是赔了个干净。这些,宛老狐狸都是一清二楚的。
宛央却不是一个甘愿被拿捏的脾气,硬邦邦丢下一句“我才不稀罕”,掐了线。
她电话挂得很有骨气,然而回头看了眼小金库上的数字,不由流下悔恨的宽面条泪。
唉,又是吃土的一个月呢。
-
第二天,宛央拎着小包,上协和医院的高干病房看爷爷。
爷爷在北美当了一辈子的汉学教授,到老了,还是讲究落叶归根。
去年的手术理论上十分成功,但也彻底把老人的身体打垮了,从此不能再下地。
宛央把朱园修整好的照片印出来,一张一张放在爷爷面前,爷爷看得目不转睛。
宛央这个朱园主理人当得苦哈哈,却不可否认,这座遗世的园林实在是个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