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以灵体的方式跟在路宁止身边。
苍茫的雪原上,一抹翠绿赫然出现,将白茫茫而显得单调的世界撕开了一个口子。
今安看到,路宁止那锁紧的眉骤然松开。
是扶月。
北域极冷,将扶月的冻的极白,似薄冰般的脆弱。
“你怎么来了?”
路宁止手向一挥,淡金的结界从他指尖一寸寸凝结,将漫天风雪都隔绝在外。
扶月露出了极浅的笑意,“掌门将你叫去,这么久,我想来看看。”
雪水润湿了路宁止的眼睫,扶月取出绣着火红丹云的手帕递给了路宁止。
然而这一瞬,路宁止弯路腰,低下头。
少年的肆意张扬尽数被遮掩在眼底,内敛沉静似山间雪松,安安静静的。
扶月无奈一笑,抚去他眼睫上的雪水,轻声道:“路宁止,走你想要走的路。”
掌门的问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扶月知晓,他要劝路宁止何事,幼时所选之道难以更改,会伴随着往后余生。
倘若因为一时所弃,是会蹉磨了岁月,停滞不前。
路宁止一怔,笑道:“好。”
今安看着十指相扣的手,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很想不去看,不去想。
但,不行。
她要将路宁止从记忆中拉出来,不过她如今却碰都碰不到路宁止。
只要她试图将手搭在路宁止身上,她的手便会透过他的身躯。
她碰不到他。
她该如何唤醒路宁止。
*
从北域回来,路宁止便神神秘秘的,今安时常看不到扶月。
至于为什么?
今安看着摊在院子里成箱的珠宝,摆在案桌上的的地契,商铺,还皱着眉只觉不够的路宁止,便坐在了一旁桃木椅上,撑着脑袋。
“不够,太少。”
路宁止坐在书案前,手里捧着一本账簿,低声呢喃。
昨夜点燃的烛台早已熄灭,滴落的烛腊冷凝成奇形怪状。
今安打了个哈欠。
从昨日下午到达水陵,路宁止便拉路云倦商讨了二个时辰下聘的事宜,直到暮色四合,有人前来向路云倦禀告要事,路宁止才退了出去。
本以为人躺在床上是要休息。
半个时辰,今安眼睁睁看着路宁止翻了二十次身。
睡就不要睡,下个聘都睡不着。
没出息,今安嘟囔着,低下头的那一瞬,眼中的落寞被尽数裹挟进了眼底,没了踪迹。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路宁止也不闲着,踏着月色去了灵宝阁。
今安瞧着了一夜,觉得路宁止是要把路氏全都搬空做为聘礼才好。
做好这些事后,路宁止又马不停蹄的御剑飞回玄宗。
日程赶的很紧。
一回去就去找扶月,不过却被叶防之拦在了路上。
叶防之憨憨一笑,“师兄,你去哪?”
路宁止微微皱眉,将贴过来似狗皮膏药似的叶防之推到了一边,“你师姐呢?”
被推到一边的叶防之突然得瑟,“我知道。”
“知道还不说,是想挨打吗?”
撇着嘴,叶防之道:“师兄,怎么整天都想着打打杀杀的。”
见路宁止愈发阴沉的脸,叶防之立刻点题,“掌门灵蝶告诉了所有内门弟子,说去归墟殿汇合。”
路宁止挑眉,“那你还不快去。”
叶防之嘿嘿一笑,“我不久就要去西南十万大山了,不去也不要紧的。”
那么多弟子,少他一个不少,叶防之心中自我安慰着。
“快去吧,如今你还未去就要继续听你师傅的话。”
路宁止残忍的打破叶防之的幻想。
昭阳掌门行事作风都极为遵循礼数,循规蹈矩。灵蝶传给信给众人,自然人人都要去,若是不去,没被逮到算一回事,逮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叶防之瘪着嘴,揽住路宁止的胳膊,没皮没脸的,“你要找师姐也只能去归墟殿中去找,不如同我一起去。”
那算盘珠子都要蹦到路宁止的脸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防之,“你是怕没人同你一起挨罚吧。”
叶防之心虚道:“怎么会呢!”
声音大,底气却不足。
似乎怕路宁止看出什么,还特地的解释,“师姐一定回去的,我怎么会让你受罚呢!”
那般的义正言辞,若不是眼睛乱瞟,路宁止还真信了。
同叶防之偷摸的进归墟殿时,殿昭阳掌门的视线从他们身上轻飘飘略了过去,叶防之忽的寒毛忽的炸起。
要倒霉。
路宁止则是一笑。
真以为掌门不知道呢。
站在角落里,叶防之嘟嘟囔囔的,“真是的,怎么着一次就被抓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便又满血复活。
对着路宁止唠叨着,“这次大会我不来我也知是做何事的,无非是北域嘛。”
“明明三月之前就已经去了,怎么的又去。”
今安站在身边听着叶防之的唠叨。
然后便见路宁止的视线遥遥望着前方,唇畔噙着笑。
不用瞬着视线望去,今安就知是何人。
叶防之探出个脑袋,将路宁止的视线挡住不少,“师兄,你别看了,你这刚从北域回来,则又要去,折腾人,下个月,你不是要同师姐成婚吗?这次的,你去不去?”
大约是不去的,如果要去,大大婚什么的,处处都要有人看着。按照宁止师兄对师姐的重视,怕是恨不得自己日日都盯着。
叶防之啧了一声。
叽叽喳喳的,路宁止神色一凌,吐出了两个字,“闭嘴。”
叶防之不说了,幽怨的盯着路宁止。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一翠绿罗裙的女子。
是是是,我没你媳妇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