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洞口,今安就对十一道:“我们回京都吧,今日就启程。”
“你要走了?”云墨惊诧道。
今安眉目舒展,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有不舍,却也决绝。
“嗯,临时决定的。”
天边晚霞散尽,月亮渐显。
云墨挽留道:“天色渐晚,要不在待上一天,明日再走?”
他说的赤诚,今安却摆手拒绝。
她快步向前走,一次也不回头。
今安知道,一旦回了头,可能就舍不得走了了。
她要给路宁止看出他的决心,让他知晓,她只是她。
她可以等,等扶月的身影逐渐淡忘,但她不能那双眼睛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对她不公平,对扶月也不公平。
今安没有回去望月小居,而是直接下了山,谁也未惊动。
山门前,料峭的风吹过,今安缩了缩脖子,脸被吹的发白。
马车两边的灯笼点燃,群山之下莹莹烛火显的有些寂寥的柔和。
今安对着云墨道了声谢,过了片刻,从乾坤袋中拿出果脯,塞进了云墨手中,“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云墨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你对我还这样客气?”
今安抿紧了唇,思索片刻,对着云墨迟疑道:“我想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云墨也不纠结,“你说。”
今安问:“若路宁止出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吗?”
云墨并不推辞,哈哈一笑,“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说罢,还瞥了眼十一。
踏上马车前,今安对着云墨摆了摆手。
云墨也抬起了手,使劲的挥舞着。
车辙转动,马车踏入夜色。
云墨打开袋子,笑了笑。
手指探向里面,拿出了个尝尝。甜腻的味道在齿间蔓延,云墨目光遥遥看向远方,轻声笑道:“后悔有期。”
今安坐在马车上,过了很久很久后,才撑开车窗,回首看向身后。
群山连绵,玄宗山门早已看不见,只剩弯弯曲曲的道路。
马车颠簸,今安也睡不着,靠着车壁,微微垂首,看向那纠缠在一起的手指,轻柔的声音揉碎在风里,低低沉沉的,是句道歉。
“十一,对不起啊,害你受伤了。”
十一目视前方,手中握着缰绳,双眸微微一沉。
马儿向前狂奔,四周树木向后倒退,今安絮絮叨叨着。
“也不知道阿笙现在如何了?”
“我有点想阿鸢做的糕点了。”
“十一,今晚的月亮好圆,好亮。”
“……”
今安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要用什么话来填补其中的空缺。
寒月皎皎,风也寂寥。
蓦然的,今安鼻尖就有些酸酸的。
她也没想象中的那样果决,那样的风轻云淡。
耳尖微动,十一出了声,“我是块木。”
木头是不会疼的,所以,不要自责。
今安嘴角微微勾起,抬头看着月亮,眼睛热热的。
她声音平稳,反驳道:“木头修炼出的精怪,怎么不疼?”
已然修炼出血肉,那么长的伤痕,怎么不疼?
马车缓缓停下,今安深吸了口气,狠狠擦了擦眼睛。
红彤彤似兔子一样的眼看向打开的车门,吸了吸鼻子,凶巴巴的问:“怎么了?”
十一就站在那,默默的伸出手臂。
那原本系着手绢的左手此时光溜溜的,手心翻转向上摊开,那骇人的伤口已然不见,连道疤都没留下。
十一是个笨笨的人,嘴上不会说,但他会做。
他将事实摆在今安面前,告诉今安,他不疼。
盯着那手,今安眼中雾气升腾,垂着头,声音轻快道:“十一,我饿了。”
睡了一天,再次醒来,今安都未吃上一点东西。
十一点头,说:“好。”
临走时,十一看向还保持着刚刚动作的今安,嘴唇轻抿,又再次张开,他说。
“娮娮,我没事。”
娮娮二字,是今安的乳名,是最亲近的人常常所唤的,十一是第一次如此叫着。
今安没有回答。
十一也不再问,侧过身,飞入山林。
只是那一刻,今安眼中的泪流下,砸落进红色衣衫里。
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十一回来的时候,今安已点燃了篝火,面朝着玄宗的方向。
手中的野鸡沉甸甸的,火光映着今安的脸颊与那红着的眼眶,十一本不开窍的脑袋,瞬间知晓了什么。
那眼泪,不是因为他。
木头的心久违的有钝钝的痛感。
十一的手抚上心头,不明所以。
拔光毛的野鸡被架在火上烤着,炊烟升起,驱散了寒意。
今安蜷缩在一边,神情恹恹,烤好的野鸡发出阵阵香气,也未吸引今安的分毫注意。
十一看向火堆里,明亮的火焰点燃了他眸中的平淡,他道:“你若想回去,我们便回去。”
大人没有命令,他们无需那么早回京都,她想留在那,便可留在那,无需为难。
十一看向今安。
烈火将木头烧的噼里啪啦的作响,今安又丢进去了结枯枝,那火焰窜的更高。
她摇了摇头,神情温和,“该回去了,出来了时间太久了。”
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今安便又钻回了马车里,对着还坐在原地的十一道:“早点休息。”顿了几秒,又道:“你同我一起进来吧,马车里比较暖和一点。”
夜里那样的冷,是木头也受不了的。
精怪是不要睡觉,今安时常会忘记,十一也不会去纠正。
红色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