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路云倦就将身边的人给招呼出去。
今安被路宁止抱在怀中,闻到了久为散去的血腥气味,下意识的,就轻轻的将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路宁止。”
“孟小姐,宁止好像有些不对劲。”
而就在今安转头想看向路云倦之时,便发觉路宁止用的力气还是真大,让她偏不了头。
这细微的声响,反倒让路宁止看向了他。
血红的眸子里倒影着路云倦的声音,是纯粹的干净。
一道风刃从路宁止身后甩了出去,路云倦偏过了头,风刃削断了他鬓间的发。
“宁止。”
他知,他的弟弟彻底入了魔。
至三十年前,从寂静之海河畔将他带回水陵,他就隐约的发觉了他身上的邪气。他那个自小拿剑说要庇护天下的孩子,一步步堕了魔。
在路云倦还想上前一步时,路宁止的视线未从他的身上离开,似是在说,你若上前一步,那风刃就不是割发那般简单了。
路云倦顿住,直直的立在那。
而一直在今安身后像个影子的十一,则是按捺不住,拔出了剑。
这声让今安不住的偏过头,就见十一眼中的杀意,便对他摇了摇了头。
在今安的眼神示意下,十一低下了头,手中的剑也重新放回了剑鞘之中。
他是奉命来护今安的性命,但她的命令是第一,大人说过,除他之外,今安的便是他的第二个主人。
本来那一声抽剑声使得路宁止全身都紧绷起来。
今安安抚的拍着他的背部,路宁止眼神中的警惕略微的缓和了一分,将下巴放在今安的肩膀上,微眯着眼。
“路宁止?”今安试探着问道,微微偏了下头,见路云倦对着她摇了摇头。
*
当路宁止的平稳的呼吸声在今安的耳边响起时,今安才敢动了动。
与路云倦走在长廊里,今安问:“路宁止,是怎么了?”
“……”
长久的沉寂后,就在今安以为路云倦不会回答时,便听到他说:“阿止入魔了。”
“入魔?”
其实今安心中是有感觉的,只是在被确定的那一瞬,还是忍不住心神一颤。
"阿止每次重伤后,心神都会不稳,再者说他的心间有个难以解开的结。"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路云倦的话极轻,视线落在了今安的脸上,是久违的怀恋。
“什么结?”
“……”
没得到路云倦的回答,今安抬头看向了他,撞进他怀恋的神色中,便道:“我是不是与路宁止的妻子很像?”
怔了一会,路云倦点头,“是,很像。”
今安攥紧了手,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她道:“她如今去那了?”
这是今安第一次想知道,路宁止所爱之人去哪了。她时常可以察觉到他每一次看向她时,眼中都是对着另一个人的缠绵爱意,她时常在心中提醒自己,他爱的是另一个人,不是她。可是不可否认的,她沉溺其中,如今已不可自拔。
对于爱,今安渴求,但觉得又不必。只是那人是路宁止,她就又犹豫了。
她知她卑劣,只是她还想奢求驻足一瞬。
这是一个残忍的答案,路云倦目光看向湖中的沉寂的水,神色悠远,声音轻飘飘的,“她死了,死在一个冬日临近春日的时候。”
“宁止告诉我,她只是失踪了,他在找她。”
一声叹息之后,是路云倦的回答:“阿止不信,他固执扶摇未死,所以找了很久很久。”
今安心中默念扶摇的名字,突然想到当年路宁止知道扶摇的死讯是有多难过,心脏不自觉的一阵抽痛。
他找了她很久,所以在见到她时候才抱住了她,这一路上的相伴都是因为她的脸和他爱的一样。
今安回自己的院子里还是有些恍惚,在离开时,她被路云倦叫住了。
长长的长廊里,路云倦端的是君子姿态,玉树兰芝。
风中是他未散开的声音,他道:“你可不以叫我一声大哥,如果觉得为难,也……可不用。”
今安的脚步一顿,转过了身,零星的笑意挂在嘴角,“大哥。”
所有人似乎都被困在了那个名为扶摇的过往里不可自拔,今安觉得嘴中好苦,像是吃了还未熟的果子,又苦又涩。
回去的路上,今安才注意到四处都挂着白,路过的人个个都神情麻木。
这一次的妖魔来袭,没有胜利,但代价惨重。
“勤余长老要挺不住了。”
“你是在那听到的?”
“我路过琼花苑,一大群人将那为了里三圈外三圈的,除了那位,没人了,而且勤余道长抬回来了时候,全身都是血。”
今安踏上了泥泞的青石路上,衣摆染上污垢。
昨日大雨,还好雨过天晴。
来到琼花苑时,今安就见站在人群之外的不否,他盯着那院中的小树苗,眼睛一眨不眨。
“勤余道长怎么了?”
不否没有抬头,只是道:“祭渊拍下来的那一掌,是师傅给我抗下的。我也不知我那般的没用,他的一掌未落在我的身上,我就昏了过去,我一直以为师傅那般害怕北域妖邪是对当年所发生的事情走不出来,其实不尽然……”
那声音平静,若不是泪落在栏杆上,今安还真不知,那般没有波澜的情绪之下,是难以言喻撕心裂肺的疼。
“那也不是你的错,那么多人都对付不了祭渊,你也不要太过难过。”
那院中那被染湿血液的土壤,是看不见希望的屠戮,不是他的错。
“我以为我学的够好,其实不是。”
不否的声音开始了哽咽,今安才发觉初遇时的少年,就算显得无比老成,在内心深处,心境还是这个年纪的。
“你已经很厉害了,只不过遇到的敌人太强大了,没有谁可以一直无往不胜,谁都不可以。”
“我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