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暴力和血腥,人们兴奋得扭曲的神情,激动得不计后果的赌注,都让地下搏斗场成为一个发泄和享受快感的地方。 甚至被血腥刺激得兴奋起来的男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 像那样的场子,无论是参与搏斗的选手,还是看台上发泄的人们,都如同失控的野兽一样,被激烈的喧闹与刺激充斥着大脑。 场子里会游走一些妓男妓/女,被称为“流莺”,一些上头了的看客甚至能做出一些当众交/媾的事情来,并且引以为豪。 程进第一次见到贺朝,就是对方被搏斗场里的看客当成流莺的时候。 当时他被人从地牢里拖出来,坐在高高角斗场台下方的等候区,麻木地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到来,然后听见了不远处的喧闹声。 因为那样的声音在一众失控的兴奋叫好声中很不一样,程进就这样看了过去。 他先是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拉住了一个看起来又高又瘦的青年,青年神情看起来有些阴郁,而中年男人则是不怀好意。 这样的插曲并没有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但是注意到了青年那双黑沉沉不见一丝惊慌的眼眸,程进不由自主地看了下去。 然后下一秒,青年不过淡淡抬眼看了眼中年男人,手下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露出了震惊与恐惧的表情,腹部在流血,手脚骨折,喉咙被紧紧掐着发不出痛呼,最终缓缓的滑落在人群之中。 所有人都被看台上的激烈生死决斗给吸引,唯有程进看到了这一幕。 青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扫视的过程中看到了他,随后不带停顿地移开了视线。 但是程进却心一颤,被这样狠戾阴沉的目光看得眉心一跳,莫名有些冷汗。 再后来,就是他没死成,不过也差不多快死了,被重新丢回地牢准备榨干最后的价值。 他在地牢里看见了同样被关押的贺朝。 比起他死气沉沉奄奄一息,贺朝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而且和其他哭天喊地的人不同,他漫不经心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蛰伏起来的野兽,静静的等待露出獠牙的时机。 地牢里看不惯他这副模样的人很多,大家都是被抓进来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尚虎堂的人当成怪物的诱饵或者行走的移动器官,凭什么他一副悠闲模样! 有认识他的人的讽刺他,程进才知道原来贺朝以前也是尚虎堂的一个底层混混,母亲被李成彪玩死了。 “装什么清高的样子,不过是被玩的贱货生的罢了,都是死,怎么你还死的高贵?省省吧摆出这副模样,看你这样的人,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然后口吐狂言的男人当天晚上就死了。 程进目瞪口呆地看着贺朝轻描淡写的扰乱了整个地牢,轻轻松松的开门,看到他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他面前问他。 “程进?” 程进十分惊讶对方竟然认识自己,他点点头。 男人眼窝深邃,黑眸沉沉中带着一种无人敢惹的凶光,他狠戾的手段让身上沾染上了些许血迹,脸上也有,昏暗的环境中看起来像是个无情的杀人犯一样。 男人说:“你弟弟的死,想要报仇吗?” 程进因为这一句话火焰从心底一下子燃烧到了全身,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高挑的男人,对方冷漠又带着一丝狂傲的神情看起来就像是这个混乱环境中不一样的存在。 于是程进成了贺朝手下的一员。 当然那天晚上,跟着贺朝的人不止他一个,或许早在地下搏斗场时,贺朝就已经开始物色自己团队里的人选。 不过后来程进发现。贺朝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不近人情,作为首领,他非常合格,给大家带来了不一样的改变。 而那一天天刚亮,对方趁乱带着他们出了城,来到了避难所。 那也是程进第一次出城,第一次看见避难所。 程进还没来得及惊讶城外不一样又令人震撼的风景,他就看到了刚才明明还有些阴冷无比又戾气十足的男人,神色发生了变化。 带着戾气的眼尾平息,深黑眼眸中的阴戾和缓。 从车上下来,大家都被打着一把伞,站在避难所破旧大门前的一个窈窕的身影所吸引。 避难所外杂草丛生,有的甚至高至人腰。过于充足的阳光让不少人都微微眯起眼睛,但是却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漂亮的女人。 原本遮住了半边容颜的伞微微扬起,先是小巧可爱的下巴,然后是那张冷艳的脸。 那也是程进第一次见到姜穗。 她明明穿着最普通不过的T恤牛仔裤,但是清清爽爽站在那里,却让人移不开眼。 风撩起了她的长发,抚过她的眼眸。 程进内心吹了个口哨,在惊艳的同时想着也不知道这一幕,撞进了多少人的心里。 站在众人前方的男人似乎也怔愣了一瞬,还没等他开口,那个背后是破旧生锈大铁门的女人开口了。 “贺朝,你倒是舍得回来了。”语气清清冷冷,带着一种直白的讽刺。 她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将什么东西丢在了地上,转身回到了避难所内。 程进感觉到贺朝沉默了半晌,近乎轻喃,他隐约听见: “……竟然愿意出门了……” 半晌,高大的男人先去捡起女人丢下的东西,程进发现好像是一把车钥匙。 朝哥转过身来给他们这些第一批来到避难所的人安排去处,随后便前往避难所穹顶深处的小院子,找人去了。 后来程进才知道,姜穗并不喜爱出门,或者说……她不愿出门。 那一天她出现在避难所的门前,是因为贺朝出去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而当时的避难所只有她一个人。 她出门,或许就是去打算找朝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