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个晚上的逃生,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 看到姜穗已经找个地方休息了,其他人也纷纷自己找地方小憩一会。 李大鹏这个人,看起来很偏执, 但是在看到大家都十分疲惫的样子, 还是从客厅的简易帆布篷衣柜里拿出了一些毯子。 这是他在房间不能进去之后买的,只不过因为楼里渐渐乱起来, 他便不怎么出门了。 明明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但是整个屋子里却很安静,就连电视的声音都被关小,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生气暴怒的吴志成早就因为情绪的激动而精疲力竭,一倒头就发出了鼾声。 而徐定生只是靠在沙发上, 像是在闭目养神。 程洋专门为邵瑶找了个地方休息, 就在沙发的一角,以供她躺下来。 “谢谢学长。”邵瑶说, “那你睡哪里?” 程洋抓了抓头发, 冲邵瑶笑了笑, “没事,我坐地上就行。” 这间屋子的装修非常简单,就连沙发都不像是沙发,只是较高一点的垫子,因此程洋坐在地上靠着沙发,也非常方便。 他秉承着照顾女士外加照顾学妹的原则, 自己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但是没有离邵瑶太远。 他总觉得对面沙发上的徐定生好危险。 邵瑶原本以为自己并没有多累多困的,但是没有想到,当她放松下来斜趟在沙发上后,就有一股困意涌上心头。 而姜穗, 早就在躺下来后陷入了昏迷般的沉睡,系统也屁颠颠的跑到了她身旁,蜷起小小的身子,半睁着眼睛像是在守护一样窝在她身旁。 贺朝将她的手放入毯子内,轻轻握住时看到了她右手腕上的包扎的白色纱布上的点点红色血迹,眸光一凝。 他将视线从手腕上滑到女人的脸上,她沉睡时眉头都是微蹙着,仿佛在经历着什么噩梦。 “口、口令……三次……”她如同在睡梦中挣扎,喃喃地说着呢语。 贺朝并没有在意,以为她是深陷了什么梦境之中。 他拿过一旁的背包,轻手轻脚地为她重新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他们每个人在今夜,都经历了许多事情。 这些事情仔细想想,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真实和不可思议。 李大鹏则是坐在餐桌旁,他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情绪,盯着紧闭的房间门一动不动。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吴志成震天响的鼾声。 过了一会儿,李大鹏感觉到身旁的椅子被拉开,有人在一旁坐了下来。 “李先生。”说话的人声音很轻,仿佛是不愿意吵醒屋内安眠的所有人。 李大鹏较为麻木的眼睛动了动,随后看向身旁的男人。 是那个所有人中总是最为镇定也是最为高大的男人。 他有着一张连男人都会不得不承认的俊美的脸,仿佛经历着不少风吹日晒,拥有着小麦色的皮肤。 但是这些却给他增添了不少野性般桀骜的不驯,黑色的眼眸如有实质一般,仿佛对视间就能将人的心思看得一干二净。 在刚刚的闹剧中,也是他一手阻拦和控场,将所有人都安排好,才使得大家没有太过于陷入恐慌的情绪。 李大鹏以前也接触过这样的人,因此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这种世道里是多么的难得。 看到了他,他就想到了刚刚一直跟在男人身后的那个女人。 温婉又亲切,笑起来时眼眸却很明亮,但是神色有些苍白,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也是这个女人,在刚刚的闹剧中展现了不同寻常的镇定与冷静。 李大鹏声音有些沙哑,“……姜小姐好些了吗?” 男人朝他露出了一个没什么攻击性的笑容,但是那双黑眸的精锐的光过于明显,却很难让人放松下来。 男人道:“她睡着了。” 李大鹏喃喃:“睡着的好啊……这种时候就是要好好休息,不能太过于劳累,疲惫的身体是会在逃亡中拖后腿的。” 男人声音平静,但是多了一丝探究,“李先生好像对逃亡很熟悉。” 李大鹏难得笑了一下,他看了眼男人。 不知为何,也许是这么些天都是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妻子和孩子已经成了无法听懂人话的野兽,他感到有些寂寞了。 而这个男人并不像刚才的那个胖子一样咄咄逼人,因此李大鹏忽然产生了一种倾诉的**。 李大鹏说:“在这栋楼里生活,你首先得学会逃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并拿了出来,但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动。 他已经戒烟了。 李大鹏:“宏达大厦,其实就是一个动物世界。” 他抽出了一根烟在摩挲,聊以慰藉。 “西边来的、南边来的,四面八方的人都汇集在这里,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帮派,什么西境帮、中亚派,这里什么人都有。” 李大鹏看向拉上了窗帘的小小窗户,那里透出了些许的阳光,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嗑药的、赌博的、**的,这里比比皆是。” 李大鹏嘴角抽动了一下,“政府不管的,或者说,他们管不了这么多。” “遇到事情怎么办?”李大鹏笑了一下,“如果没有能力的话,当然就是逃跑了。” 李大鹏看向男人,“这大概就是我的经验。” 贺朝看着对方,这个中年男人因为生活的操劳而显得困苦,但是从他的话语里,这个逃亡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他说话时的谈吐,还有看人时那种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较为敏锐的眼神,无不说明着他在宏达大厦能够生存肯定不会这么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