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两个的,确实是不把皇后看在眼里。 姜穗摆了摆手,让张正下去,后者将盆栽端走,她看着丁贤,随后像是有些迟疑般问道:“厂公他人……此时在何处?” 丁贤恭敬道:大人在司礼监忙碌,娘娘可是有事寻大人?” 皇后笑了笑,没有回答丁贤的问题,而是问道:“那陛下呢?” 丁贤顿了顿,但也还是回答道:“陛下尚在芷柔殿同珍嫔、容嫔二位娘娘赏花。” 芷柔殿…… 皇后无语,大白天的白日宣淫还是二人行,这个皇帝迟早要完。 皇后想要厂公来找自己,但是想到以她这个在他面前十分不够看的皇后来看,她估计是叫不动的。 但皇后还是尝试了一下,“若是厂公无事,说本宫找他,让他空出闲来能否往长春宫一趟。” 堂堂皇后,请厂公竟然还要低三下四的。 但是丁贤却习惯了后妃对厂公大人的恭敬,以前还有不知好歹的世家妃子指着厂公鼻子怒骂畜生与阉人,厂公大人也只是微笑,随后只不过第二日妃子便暴毙身亡了。 陛下却也丝毫不追究。 从此宫中后妃都知道,贺厂公是宫里最不能惹的存在。 丁贤仍然保持着恭敬的模样说道:“回娘娘的话,还请娘娘见谅,如今春日后事务繁杂,朝中又出了大事,大人分身乏术,若是等到得了空闲,怕是会误了娘娘的事。” 皇后哪里听不出来,厂公这个大忙人她是请不过来了。 况且这个丁贤还特地说明了朝中大事,现下朝中不就只有一个大事? 就是她那个便宜哥哥闹出来的。 但为了走走程序,皇后决定事不宜迟,就不拖延了,去一趟之后就不用再去了。 于是丁贤就看到皇后站起身来,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听到皇后说:“那好吧,就由你来带路。” 素来冷静自持,自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丁贤难得露出了错愣的神情,“娘娘,您说什、什么?” 丁贤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皇后身上早就换上了随时能够外出的常服,他意识到,也许在他来之前,皇后就打算出门了。 皇后说:“山不见本宫,那只能本宫自己去了,你不是说厂公在司礼监吗?那边带路吧,我同你一起去。” 丁贤被皇后这样雷厉风行的举动吓了一跳,没想到皇后竟然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就决定亲自前往司礼监寻大人。 要知道皇后千金之躯,竟也按下身份,愿意低下头去找厂公。 丁贤想到了厂公悠闲坐在南苑,似是在等什么人的模样,后知后觉猜到大人大约等的是皇后。 在皇后的目光中,丁贤弯腰,态度更加恭敬,他说道:“谨遵娘娘懿旨。” 这是姜穗第一次来司礼监,也是皇后第一次来。 这个如今才算是维持国家运转的机构,此时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却也井然有序。 长长的甬道走廊来往着衣着等级不同的小黄门,手捧着文册的,扛着珍贵物件的,听令行事的,报告的,形成了一副忙碌众生相。 皇后只带着巧夏,有些新奇地看着这一幕。 她并没有走正门,毕竟要是被人知道堂堂皇后亲自往司礼监跑,恐怕会惹来风言风语,虽然她一点掩饰也没有,但是丁贤还是以低调行事,为皇后的名声着想。 要是皇后知道了,一定会告诉他,不必了,她的名声早就在大婚之夜皇帝跑丽妃宫里时已经没有了,她早就已经成为被丈夫嫌弃的可怜女人。 对此事丝毫不在意的皇后想到的只有那天夜里某人还不错的身材,以及朦胧的喘息。 走在长廊里,十分有眼力见的小黄门看到了丁贤大人带回来的贵人,随后从贵人的衣着打扮很快看出了来人是谁。 不少小黄门跪下行礼。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场面还挺壮观,皇后示意他们起来,“不必多礼,本宫是来找你们厂公的很快就走,都去忙吧。” 还真是大大咧咧把目的说出来…… 丁贤发现皇后和他见过的后妃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但是却说不出来。 巧夏姑娘问皇后娘娘,“娘娘,一会儿奴婢陪您进去吧?” 皇后声音平静得很,完全看不出即将面对厂公的紧张,这让丁贤高看了一眼。 “不必了,想来贺朝是不会让你进去的,本宫自己也行,他也不会拿本宫怎么样的。” 要是丁贤在喝水,恐怕一口水喷出来。 皇后竟然直呼厂公其名! 丁贤和自己的徒弟张正发出了同样震撼的惊叹。 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吗?皇后不但直呼厂公其名,竟然还直说厂公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话! 丁贤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感觉自己带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点燃厂公的爆竹。 最近厂公心情可不太好,生气时那种阴沉比以往更加可怖,对待犯事的人更是不留情面的冷漠。 昨日一个掌事太监被发现在宫中赌钱,还伙同两位徒弟喝醉玩死了一个宫女,那个可怜的小宫女才14岁。 东窗事发后三人皆被厂公下了凌迟之刑,惨叫声可是连东厂大狱里最冷酷无情的凶犯都胆战心惊。 更不用说一旁的姜家大公子,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差点厥过去。 如若皇后惹怒了厂公…… 丁贤不敢想。 皇后娘娘和巧夏姑娘的对话还在进行。 “那可怎么行呢娘娘,若是贺内官又伤了娘娘怎么办?” 丁贤很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但是绝望的发现身后这对主仆好像丝毫不在意他是否听到什么不该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