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似乎停滞了一瞬。 就像是连接时出现的差错, 让整个时空都在这一刻停止。 铺天盖地的威压如同潮水般褪去,仿佛整个世界都轻盈了起来。 深处来长长如血肉般的数据流在这一刻被打断,而这个在监控下的世界, 也在这一刻重新进入自主的轮回。 藏在少女宽大广袖下的手臂, 上面的红色图腾在缓缓褪去,而她在拔出箭矢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原本睁大的一只眼睛,在那一刻如同被刺痛一般闭上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也在这一瞬间,冰冷而漠然。 靠近太后的迎春和马备, 都听到了太后的喃喃自语。 二人心下就是一震。 素来面不改色的马备,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太后难道……是想杀死厂公?! 马备两三步上前,正想质问,却发现—— 贺厂公并没有死。 迎春也是震惊, 但是看到了马备又骤然停下,也发现了厂公似乎并没有事。 而丝毫不知情的孙太医道:“太好了!只要今夜好好度过了,便没事了。” 孙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也湿透了。 若是厂公在这里没了, 恐怕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整个月华轩的炭烧得通红,室内也温暖了起来,少了些许的刺骨。 迎春对太后道:“娘娘, 这有马大人和孙太医再此, 您不如先去换一身衣裳吧?” 太后脖子上, 脸上, 还有衣服上都是点点血迹,看得触目惊心。 然而太后也只是摆摆手,她坐在了厂公身旁,似乎已经并不在意她和厂公之间特殊的关系被他们发现。 太后抬起手, 摸了摸厂公的脸。 如果太后不是太后,厂公不是厂公,这个场景其实挺难以让人忘怀。 昏暗寂静的室内唯有炭火燃烧的轻微爆香,影影绰绰。 秀丽端方的少女眼眸微垂,长睫在脸上落下了阴影,她那双浅色的眼眸中似乎带着悲悯般的包容,柔软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俊美男人的脸。 男人眼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微蹙,但是却掩饰不住气度的俊美。 一般人受到这样重的伤早就死了,但男人就像是仍然憋着一口气一般,在与死神斗争后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厂公身上的伤,是太后亲自包扎的。 余下的人都没有想到,太后包扎的动作与方式竟然如此的熟练与流畅,就好像曾经做过成百上千遍一样,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姜穗能感觉到掌下健壮的身躯在无意识微微地颤抖。 她可以猜到到底有多痛。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挨饿受过,厂公身材的高大很显然是他在后来的人生中精心养起来的。 他也不曾懈怠,很显然也经常进行运动。 姜穗低头瞥见了他无意识摊开的大手,上面还有着特殊位置的老茧。 那是握剑柄的茧。 姜穗还能想起来,当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她的腰上时的触感。 很显然,他的身手并不差,无论是贺厂公,还是他本人。 为什么这一次却又受这么重的伤? 一旁没有用的箭矢已经被下人拿下去了,鲜血淋漓,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上面渐渐消散的微光。 那样的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刺眼。 似乎是无意识一般,姜穗在包扎时,手会不小心碰到男人伤口的外围,鲜血又再一次沾染上了她白皙的柔荑。 “娘娘,您还好吗?” 迎春注意到娘娘身子似乎晃了晃,赶忙上前。 随后她看到娘娘微微摇了摇头,干净利落地给厂公包扎好的纱布打了个结。 娘娘又看了厂公一会儿,迎春不知道娘娘是看着厂公出神,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门外张正来报,“娘娘,陛下烧退了。” 不知为何,迎春看着娘娘的神色,总感觉她好像并不意外,就像是早就知道了陛下退烧的消息。 但是迎春又很清楚这不可能,娘娘人一直在这里,她有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又怎么会知道呢? 迎春想,或许是娘娘就是这样坚定地认为陛下一定会好,她从来不自哀自怨从而自乱阵脚,这就是娘娘。 “哀家知道了。”娘娘说,她最后替厂公盖上了被子,对着他们说道,“迎春,回去吧。” 迎春明白,低声应道:“是。” 她便出去替娘娘安排轿撵。 “马备。” 在一旁默默站着的男人行礼,“臣在。” “去李府接替萧朗星。” “是。”马备应道。 年轻的太后看向了他,马备能感觉到温和中又带着锋利的视线。 太后说:“若是有偷跑者,格杀勿论。” 这句格杀勿论,带着丝丝杀气。 马备心中一凛,行礼更加郑重。 “是!” 御镇司的首领也出去了。 姜穗看着仍然静静躺着的男人,心中原本憋着的那团怒火也渐渐消散。 她并不清楚他在京畿南郊遇到了什么,也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受如此严重的伤。 难道他是要离开吗? 但是仔细想想,现在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离开的一个好时机。 而他一走,宫里的皇帝就立刻高烧昏迷,而他也在外遇刺。 就像是算好了一样。 但姜穗不确定这也在不在他的运算之内。 从刚刚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