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的那声叹息来自丘公,他和干瘦男人被人擒住,听到有人高呼云红珊时,心里一动,再听到那人说话时,喜上眉梢。
干瘦男人不明所以,努力睁开两只满是血迹的眼睛,虚弱地问道:
“丘公,他是谁?”
“寒渊。”
丘公的脸上扬起一丝得意的神情,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寒渊大人岂是你能直呼的!”
抓住丘公臂膀的一名男子在丘公膝盖处猛踢一脚,丘公颤巍巍单膝跪下,忍着怒气,直望向云红珊离去的方向。
下一刻,那个方向传来阵阵娇声笑语,人群自觉地向两边分开。
所有人都注视着笑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辆四匹遍身雪白的马儿拉着一辆缀满鲜花的大车奔赴而来。
四匹马一样的高大威猛,身上的白毛没有一点儿杂色。
花车的顶盖堆积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自顶盖坠下许多流苏般的串串花朵,行进时花串飘荡,撒下一路芬芳。
顶盖由四根缠绕花枝的柱子支撑,除了四个轮子,没有一处不缀满鲜花,就连车轴上也开了一大朵花。
驾车的正是云红珊,她端坐马车前头,右手握长鞭,左手持缰绳,面容冷峻,马车行进中红衣飘飘,更透着一股不凡的英姿。
远看马车行的极快,近了就慢下来。
马车虽大,上面却坐满了人。
且都是女人,极美艳妖娆的女子。
那笑声正是这些女子发出,越是近,就听得人越是酥麻。
她们身着云霞般轻柔的霓虹纱衣,薄如蝉翼的衣衫下若隐若现地透露着曼妙起伏的身姿,绚丽的色彩遮不住纱衣下的滑腻莹润。
再近些,女子或明媚或娇弱或恬淡或妖冶的面容清晰起来,挑动的眉,似水的眸,微张的唇,比花儿更娇艳,点燃在场每一个男人的心底的躁动。
只那么一两个女子往人群里抛个媚眼,这群男人就全要软瘫下去了。
“寒渊大人来了。”
人群里有人喊。
那些男人恍若从梦中醒来,纷纷俯身拱手行礼,齐呼:
“寒渊大人。”
花车停在齐安和阡陌近前。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叫道:
“喊什么喊,这就到了吗?”
花车中间的女子被推开,一个发色花白的男人从女人堆里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坐起来,眯着一双未睁开的眼睛斥责:
“云红珊,今日你怎么驾车的?走走停停没完没了。”
那男人衣着华贵,虽然看着是个年长者,面容却十分红润康健,声音浑厚,竟比寻常年轻男子还气足,当真是鹤发童颜,年岁长了心未老。
云红珊转头垂首回道:
“大人,花车途径此处,属下见是外人作乱,便特来查看,如何处置这些人,还请大人定夺。”
云红珊对他毕恭毕敬,马车上只他一个男人,他不是寒渊还能是谁?
寒渊连打几个哈欠,身子一歪,倒在一个女子怀中,那女子轻抚着男子面庞,笑颜如花。车上十多个女子皆萦绕在男子近旁,或为其揉捏肩膀,或为其轻捶双腿,或为其整理衣物,或递上剥好的鲜嫩的果子,或举着酒壶随时恭候男子畅饮。
你挨着我,我挤着你,要多柔媚就有多柔媚,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几乎又将男子淹没。
召邑人全都不敢直视花车上的香艳景象,那干瘦男人偷偷瞧着花车上的女子,眼神迷离,痴痴地笑,口鼻里流出更多血来。
齐安亦是和平常一眼严肃冷静,暗暗运气止住血流。
阡陌此时最关心的是齐安的伤势,小声叫道:
“大师兄。”
齐安脸色有些白,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
“我没事,把刀收起来吧。”
他的语气越是温和,阡陌就越是自责,默默运力,手里的弯刀化为灵力隐入手掌。
丘公看到马车上的男人,怒气瞬间消散,抬高头朝他喊:
“寒渊,是我,我是...”
“住口!”
背后一人压低声音喝斥。
啪!
丘公的另一条腿上也挨了一脚,一双腿都跪了下去。
“谁?”
往上伸了伸身子,那些女子趴在他胸前,教他不能再高一些。
我...
丘公的嘴巴被塞进一团东西,堵得严严实实。
干瘦男人还未叫喊出来,就被打趴下了。
齐安上前一步,向寒渊行礼:
“在下齐安,拜见寒渊大人。”
云红珊向寒渊进言:
“大人,就是这道士在此生事,他带人闯进城来,出言不逊,辱我云氏。”
阡陌正疑惑不解,初听云红珊的名字,自会想到她出自云氏,且马车的阵仗一看就是城中威望极盛,但那寒渊却不姓云,城中百姓却对其恭敬有加,云红珊更是一口一个大人。直到云红珊自称是云氏,才能确信寒渊和她都是云氏的人。
既然云氏已经现身,决不可再起冲突,阡陌生怕齐安木讷不辨,出口便无转圜余地,立即插口道:
“女史大人误会了,我们此次特来拜访云氏,怎会出言不逊,我大师兄与云氏有故交,一切等见了云氏族长,一切自可明辨。”
她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把眼前的困局推到一边,又表明与云氏旧交,先拿族长的名头压压寒渊和云红珊,扭转局面。
其实阡陌早在心里盘算,寒渊既不姓云,行径又是这样放浪肆意,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左拥右抱与女子缠绵,肯定不是云氏的族长,那云红珊身为女史大人,更不可随意处置云氏的来客。
寒渊张开口,伏在他胸前手执酒壶的女子会意,对准寒渊的嘴巴倒出酒来,寒渊喝了一口,酒香飘散。
他咽下酒,才道:
“小道士伶俐得紧,比你那个闷葫芦大师兄强得多,有事好好说就对了嘛,打打杀杀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