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很瘦很轻,姜雨芫鼓着一股劲,把她背回了村子里。
当然,村子离得也近。
路过的第一家是姜雨芫家,她往上颠了颠女孩,准备拐进家门。
隔墙传来母亲的呼喊:
“芫芫。”
接连喊了好几声,一声近似一声,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伴随姜雨芫母亲的脚步声,是她焦虑的自语:
“这孩子,拔草拔到天黑不回来,我得去田里看看。”
母亲关上院门朝麦田走去。
三个女孩躲在墙角里,松了一口气。
温惠急忙说:
“我得走了,我娘亲肯定着急寻我,再晚点回去非得挨揍,雨芫春花,你们也快回吧。”
春花不乐意了:
“你又急着走,还有她呢?”
指了指附在姜雨芫背上的女孩。
姜雨芫感觉她的气息吐在自己后脑勺上,是温热的。咂吧砸吧嘴说:
“本来能住在我家,可是...今晚好像不行,我娘跑一圈找不到我,回头肯定发火,咋还能留下她。”
“对的对的,大人不会让我们跟她在一块的,雨芫,走咯走咯!”
温惠摆摆手,朝自己家方向走去。
春花看看姜雨芫,姜雨芫看看春花。两人一起看看昏迷中的女孩。一起说:
“你...”
“我...”
春花没有主意,等着姜雨芫发话。
姜雨芫拿定主意,跟春花商议:
“春花,要不放你家里吧,蔡婆婆大约不会发觉的。”
春花没有犹豫:
“好!”
两人抬起女孩,转了个方向往前走。
路上,春花气呼呼唠叨:
“温惠就是不想把她搁自己家,她总说我傻,其实我都知道,明天我们不跟她玩了。”
姜雨芫喘着粗气:
“春花,要是蔡婆婆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
春花摇摇头,又拍了拍脑袋:
“嗯嗯,发现...发现也不要紧,我一哭婆婆就应了。”
全村都知道蔡婆婆宠春花,虽然春花脑子比同龄人慢了一拍。
全村也知道春花是蔡婆婆捡来的小婴儿,只有春花不知道,大家心照不宣。
姜雨芫无意间听到大人们说这件事,但她没有告诉春花,因为说和不说都一样,春花在蔡婆婆眼里,和亲生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蔡婆婆在春花心里,也是亲生的祖母。
到了蔡婆婆和春花的家,只有篱笆墙没有院门。
两间破败土房的门窗里透出微弱的光。
姜雨芫和春花抬着女孩蹑手蹑脚进了屋。
蔡婆婆坐在一张破旧的小桌子前,桌上燃着一盏油灯,小小的火苗照出老人布满皱纹纵横交错的脸庞。
微光映衬下,瘦弱苍老的蔡婆婆显得更加慈爱。
“花儿回来了。”
蔡婆婆唤着。扶住桌角,颤巍巍站起来。
“嗯。”
春花答应。和姜雨芫继续往屋里挪。
“还有芫芫。”
姜雨芫停下脚步,春花晃了一下,也停下。
姜雨芫笑着喊了声:
“蔡婆婆。”
蔡婆婆笑了,脸上开出花:
“好孩子,你俩过来,抬到我跟前来。”
姜雨芫僵住了。
春花两手一撒,准备哭。
女孩的双脚掉在地上,发出前后两声响。
蔡婆婆是盲人,灯是给专门给春花留的。
遮掩不住了,姜雨芫赶在春花哭出来之前,拖着女孩到了蔡婆婆跟前。
蔡婆婆摸索着,双手在女孩身上游走,从上到下摸个遍:
“是个小狐仙!”
春花吸了吸鼻子,三两步挨到蔡婆婆跟前,胖胖的胳膊挽着蔡婆婆因干瘦而显得宽大的粗布衣裳,顺手扣两下袖子上的补丁。
姜雨芫对蔡婆婆的能力感到惊讶:
“婆婆,你怎么知道我和春花抬着她进来了?还知道她是个小狐仙。”
婆婆抚摸着春花的脑袋,仿佛是久久不见自己的小宝贝。慢悠悠说:
“芫芫,别看我老太婆是个瞎子,可我能听,能嗅,能摸,到我跟前的一切都瞒不过我。”
顿了顿,继续说:
“她跟咱们有缘,你俩都知道不能见死不救,就把她留下吧。唉...能不能活命还得看她自个。”
春花乐呵呵地附和着:
“婆婆最好了,婆婆说她是小狐仙,她就是小狐仙。”
姜雨芫和春花临时搭了个床铺,安顿了小狐仙,急匆匆回家了。
到家,自然少不了一顿教训,母亲的桑条抽得姜雨芫是又疼又痒。
这一夜,睡得也格外香。
第二天,日头高照。
母亲举着桑条,气势汹汹掀开姜雨芫的被窝。
巧的是,桑条刚要落下来,院门咚咚咚响了。
“晚不归家早不起床,回头整治你!”
母亲边训斥边往外走,顺手丢了桑条。
她敞开门时,姜雨芫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站在院落里朝大门口张望。
门口站着一个黝黑的方脸和尚,脑袋溜光水滑,两腮鼓鼓,双眼凹陷,被黑皮肤衬得越发深邃。
他双手合十,用低沉的声音称呼母亲:
“施主。”
母亲回礼,声音十分柔和:
“师父。”
“贫僧路过宝地,前来讨些斋饭,失礼了。”
和尚说这话时,看了看院子里的姜雨芫,略有沉思。
母亲爽快地答应了:
“好说,师父等着,我去拿馒头。”
母亲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