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牙下了马车,环顾四周。
枯枝密林,妖风乍起,晴天白日里浮云遮敝,天色昏沉暗淡下来。
他凝神静气,张开双手,由内而外释放灵力。
银光源源不断从银牙掌中飞出,环绕马车,光晕罩住马车。
马车渐渐在银光里凭空消失。
此时,密林里游来一个略显矮胖的男人,双脚离地前行,犹如鬼魅。身着苍白色衣衫,前襟晕染一道鲜黄色,从领口直到下摆,格外突兀。
“银牙!”
那矮胖男人快要近身银牙时,双脚落地站定,冷笑一声:
“你性命不保,还费力设下隐秘结界,是要护着谁?”
矮胖男人两颊鼓鼓,留着两撇小胡子,眼大口小,眉疏鼻塌,肥头大耳。
银牙收手,两手一拍,轻蔑地回了声:
“苍黄,好久不见,你又胖了,也矮了。”
他拿准苍黄忌讳说自己矮胖,偏要这么说。
果真,苍黄气得两眼凸起,从腰间拔出一把大刀,恶道:
“银牙,受死吧。”
嗖地弹起身,举刀砍向银牙。
银牙面不改色,身子向后倒去,几乎贴着地面,直直向后退去。
苍黄急追,银牙急退。
越追越急,越退越快。
穿梭密林,如两团迷影。
直到一声冷喝:
“银牙!”
银牙亮剑,刀剑相交,火花迸发。
苍黄被直直弹了出去。
银牙转回身,面对一个瘦高灰面的男人,回他:
“蓝机。我倒要谢谢伏茗子如此惦记我,派两员大将追杀我。”
蓝机五官僵硬,就像带着一副铁面具,看似木讷,实则出手狠毒。他同是身着苍白色衣衫,不同的是,蓝机衣衫背后染了一道水蓝色,从后颈衣领顺流而下,直到脚跟,十分扎眼。
手持一根长枪,枪头锋芒毕露,声音阴冷:
“胆敢直呼帝姬名讳!银牙,你个叛徒,勾结北夷,暗通江浔,觊觎涂山,我等奉命清理门户。”
两条罪状,足以治银牙死罪。
银牙心生疑窦:自己何时勾结北夷?何时暗通江浔?何时成了涂山叛徒?即使自己知晓东封府暗中联络北夷,也未曾掺和一星半点儿。暗通江浔更是无稽之谈。伏茗子虽然与自己不和,但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怪不得突然派苍黄蓝机追杀至此。此中必有蹊跷,显然伏茗子此举是想把自己截杀在外,倘若回到涂山,有师父庇护,她就奈何不了自己。
银牙口中的伏茗子,便是涂山的帝姬。其父乃生前是涂山狐王。狐王死后,涂山势力最大的江浔拉拢一部分狐族,欲继任新的狐王,伏茗子自是不能容忍。自此,涂山一分为二,江浔自称涂山妖王,伏茗子成了涂山帝姬。
长久以来,伏茗子和江浔争端不断,各不相让,也不相上下,各自为王。
银牙的师父在涂山独树一帜,与伏茗子和江浔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背叛涂山的理由足够让帝姬破例追杀银牙,只有坐实银牙背叛的事实并杀死他,不给他回去争辩的机会,银牙的师父就不能追究不放。
以银牙的实力,绝不会轻易败在苍黄和蓝机手下,即使不战而逃,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现在银牙失血过半,元气不足,体内余毒尚未清除。
刚才设隐秘结界,耗费灵力,更是雪上加霜。
打起来毫无胜算。既无胜算,也不能败。败了折进去的不仅是银牙自己,还有姜雨芫姐弟。
此时,姜雨芫才是他过关的筹码。
前有蓝机,后有苍黄。
左右上来数十个涂山狐族小妖,团团围住银牙。
银牙将剑插在地上,反问道:
“你们说我勾结北夷,暗通江浔,还敢杀我,就不怕北夷报复涂山,江浔找你们寻仇?”
哈哈哈!
苍黄放声大笑:
“银牙,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弃子。江浔不会为了你跟帝姬过不去。北夷,北夷在哪儿还不知道呢?我狐族难道会怕那些凡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是死在你们手里,岂不再洗脱不了罪名。”
银牙右手握住剑柄,左手作剑诀,神识为念,聚风成形,其形为刃。
蓝机自语:
“以风为刃,切腹穿身。”
扬起衣衫,飞身而起。
疾风汇聚,以银牙为中心,顷刻间,席卷整片树林。
地上连同书上的枯枝迅速卷入风中,借风之力,如根根利箭,刺向狐妖。狐妖挥剑斩落,但抵不住枯枝越多,风速越快,狐妖手脸和衣衫皆被风刃划破,血水横飞。
枯枝刺穿狐妖身体,纷纷倒下。
蓝机凌空而立,衣衫鼓起,越变越大,几乎可遮天蔽日。
风卷枯枝,皆吸入蓝机大大的衣衫之下,不留痕迹。
苍黄匍匐在地,狐身时而显现,在银牙周身急速环绕奔跑,几乎追上风速。
银牙紧握剑柄,剑诀向外挪动,以神识之念御风。
狂风骤起,地上卷起层层泥尘。
先是小些的树木连根拔起,紧接着是大棵的树木,乘风而起,厉风削枝断根,树干尖锐,或飞冲直上,刺穿蓝机衣衫。或急转直下,刺向苍黄。
蓝机双臂一震,翻滚衣衫,偌大的布衫如浪涛起伏,漏洞随即消失。
他这一翻,衣衫不仅变得更大,也更结实,连无数粗壮的大树干都尽收衣衫之下。
衣衫四周渐渐收拢,吸纳狂风的同时缓缓向下压迫,强大的力量压制着银牙。
苍黄躲避不及,直接遁地,凝神聚力,攻向银牙。
上下夹击,银牙握剑的右手虎口震裂,一道血迹流向剑刃。左手剑诀颤抖不已,再掀不起多大风暴。
苍黄和蓝机步步逼近。他们的力量越大越近。银牙的力量就越小越弱。
苦苦支撑之下,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