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一梦瞬息,仿若镜中花水中月,空有幻影追溯不来。
芦苇荡随风摇曳,掀起层层波浪。
夕阳垂着最后一丝余晖,映出天边一片云霞。
姜雨芫突然觉得怅然若失,恰似心头的小火苗在风里飘飘晃晃,不情愿地熄灭了。
地上遗落着那把岁月梭,孤零零地,沉默无言。
姜雨芫俯身拾起岁月梭,拿在手里,默念着:
“岁月梭。”
“都留着吧,以后或许有用。”
欧阳道川看看姜雨芫右手里的岁月梭,又看看她左手里的水玉,从胜将军身上取下装旧衣的包袱,递给姜雨芫:
“还有这个。”
看到包袱,姜雨芫心头的小火苗又飘飘飘忽忽着了起来。她接过包袱,把岁月梭和水玉放进包袱里。
姜宗志还在昏迷中。
阡陌有气无力,从岁月梭脱身消耗掉她本就不多的精力。姜雨芫抱住阡陌,轻柔地抚摸安抚她。
马车还停在原地,没有移动的迹象。
就连在小河边垂钓的老者也在。
蒲姑姑最先留意到那老者,朝他挥手:
“嘿!老头儿,你怎么还不走。”
欧阳道川和姜雨芫都是心里一紧。
这一回,老头儿没有转头,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怪老头儿,怎么不理我?”
蒲姑姑带着疑惑,抬脚朝那老者走去。
欧阳道川伸手去抓蒲姑姑:
“娘亲,别去。”
只捞着蒲姑姑一截空袖子。
蒲姑姑哎哟一声,往前踏空一步,向前扑去。半边身子被一个粗胖的身影挡住,没有摔倒。
地精一边扶住蒲姑姑,一边怯怯地望着姜雨芫和欧阳道川。
“你个家伙!”
蒲姑姑责备他,并没有真的生气,抓住他的胳膊,站稳脚跟,发出惊叫:
“呀!钓鱼的老头儿...咋成了石像?”
欧阳道川和姜雨芫的目光一齐从蒲姑姑身上转移向垂钓老者,妥妥地一块石头雕像,哪里还有人影。石像作垂钓之态,上面青苔遍布,不知在这里度过了多少孤寂的岁月。
“真是石像啊!”
姜雨芫感叹。
欧阳道川点头回应:
“嗯,的确是块石像,芦苇荡不是久待之地,天快要黑了,我们得赶紧穿过去。”
蒲姑姑回过神来,转身挨到胜将军身边,照看尚在昏迷中得姜宗志。
欧阳道川轻轻扛起姜宗志,把他送进马车,蒲姑姑也钻了进去。
姜雨芫也奋力把阡陌举起,往马车上推。
地精跟在姜雨芫身后转悠,想出手帮忙。阡陌鼓着一口气,朝他低吼一声,吓得地精连连退缩,一不留神扯掉姜雨芫披着的外衣,露出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外衣滑落,摩擦过伤口,不亚于受伤时的疼痛。姜雨芫强忍着,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欧阳道川立即回身,一把抓住快要掉落的外衣,小心翼翼披在姜雨芫身上,神色里藏不住忧虑: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被罗刹所伤非寻常草药可医治,我们要尽快赶到东鱼谷才,到那里一定有办法。”
地精往前挪了挪,悄悄靠近姜雨芫,踮起脚,把脸凑到姜雨芫后颈边,稍稍扯了扯她的衣领,眨巴眨巴眼,两行豆大的泪珠滚落进姜雨芫的衣领里。
姜雨芫顿觉背上袭来一股清凉,舒爽无比,伤痛立时减了大半。不由得回过头去,瞅着两眼通红的地精,明白了他的用意,伸手去拂他两颊:
“不要哭,别把眼睛哭坏了。”
“让他哭,竟把他给忘了,他的眼泪药效最强,或许能治好你和宗志的伤,最不济也能缓解疼痛。”
欧阳道川如释重负,命令地精:
“你快上车给宗志治伤去,多用你的眼泪,治好宗志,雨芫心里才欢喜。”
地精看看姜雨芫,意识到自己这时有多重要,不等她开口,欢欢喜喜爬上马车,笨拙地钻了进去。
姜雨芫想叫住地精,欲言又止。
欧阳道川不仅叹道:
“雨芫,他对你真是好!肯消耗自己的本元灵力救治你和宗志,甘愿折损自己,非但犹豫,反而这么开心。”
“欧阳哥哥,你是说他的眼泪是自己的本元灵力吗?损耗本元不就是损耗自己的命么?你既然知道地精流泪是消耗自己,为什么还鼓动他去救宗志?”
没有人比姜雨芫更迫切地想要医治姜宗志,但她不能为此牺牲地精:
“不行,不能拿地精的命救治宗志,总有别的法子。”
姜雨芫急于跳上马车,要阻止地精。
欧阳道川从背后抓住她:
“雨芫,你想好了,如果救治不及时,宗志随时都有危险,你都看到了,金昌和罗刹伤他有多重,宗志还是个孩子,或许他会熬不住。地精虽然消耗自己,却不至于真的为此丧命。”
姜雨芫犹豫了,欧阳道川趁着他犹豫的片刻,把她拉了回来:
“还有,你若不让地精救,他心里会有多难过,既是心甘情愿,便是甘之如饴。换作是我,耗尽命,更强于不被接受,如果是我,你也会拒绝吗?”
他这一问,让姜雨芫无言以对。
欧阳道川给胜将军套上马鞍,牵着胜将军顺着小路往芦苇荡深处走去。
姜雨芫默默跟在欧阳道川身侧,难以释怀。
马车里不时传来蒲姑姑的怪声怪气:
“嗨!胖孩子你哭啥呢?”
“咦!你的眼泪居然能治伤,多哭点多哭点,快把宗志治好。”
“喂!好孩子,别哭了,瞧你眼睛肿成什么样了,治好了宗志,连累了你,快歇歇吧。”
“......”
过了很久,蒲姑姑的唠叨声渐渐变成哼唱的歌谣。
姜雨芫内心煎熬,终于忍不住悄悄掀开车窗一角。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