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花团锦簇,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展念停在一株花树旁,一手扶着树枝,低头哇地吐了出来。
姜雨芫走上前去,默默递出一块随身带的帕子。
展念看看帕子,又看看姜雨芫,没有接,反问:
“你是谁?”
“姜雨芫,我知道你母亲在哪里。”
姜雨芫收回帕子,满眼期待地直视展念。
展念没有回应,目光越过姜雨芫,喊了声‘母后’。
一股清新迷人的香气从身后席卷而来,姜雨芫连忙回避到一侧,抱着旧衣包袱垂首而立,尽力掩饰自己的慌乱与忐忑。
王后云氏翩然而至,到展念跟前,伸头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在是退了汗,真真教母后忧心,念儿。你自小体弱多病,见不得杀伐血腥,今日宴请青丘兄妹,不得不经历那样的场面,可吓坏了我的念儿。”
王后云氏声音温柔亲切,像是哄小孩子,拉起展念的手,在自己掌心轻轻地揉搓,尽显一个母亲对孩儿的慈爱。
“母后不要为孩儿担忧,我只是头脑有些浑噩,歇一歇就好了。”
展念也和世间的孝子一般,眼望着云氏,顿觉温情无限。
王后云氏的目光移到姜雨芫身上:
“她是什么人?”
展念迟疑一下,回道:
“是孩儿新选的婢女,她胆小寡言,在母后跟前有失礼仪,还望母后不要因此责备这女婢。”
“母后怎会为难一个小丫头,既然是新来的,日后多加教导便是。”
王后云氏本就不甚在意姜雨芫,低低叹息一声,话头一转:
“都怪你父王太过执拗严厉,非要你在场亲见那惨烈情形,令你不忍直视。你莫要怨恨父王,他也是为了历练你,希望你经受住磨砺,以后担起展氏的重任,灵禽族的王和寻常父亲对儿子都是同样的心思,爱之深责之切。委屈了我可怜的孩儿!母后知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心怀善念,性情温和,不喜这样的场合,以后我会多劝解你父王,多给你些时日,慢慢适应。”
展念全被王后云氏说中,这番慰籍的话如一股暖流流入他心间,再多的委屈都烟消云散,反而劝说王后云氏:
“孩儿知晓,母后和父王都是为了我好,今后父王和母后教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一定能经受住磨砺。母后不要为我过度劳神,青丘兄妹还在,母后快回去吧,别让父王等急了。”
王后云氏放开展念的双手,抚着他的肩头,点头微笑:
“好孩子,母后一定为你筹谋好一切,你只管回宫好好歇息,青丘公主自有母后为你说合,必不教你错过这好姻缘。我已命人去煮安神汤,晚些时候给你送过去,你乖乖喝了,睡一宿就好了。”
转而嘱咐姜雨芫:
“你好好伺候小主公,做事务必妥当。”
姜雨芫微微抬头应下。
展念恭送王后云氏离去,松了口气,对姜雨芫说道:
“姑娘请回吧。”
姜雨芫怎肯就此放弃:
“展念,难道你就不想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么?”
“请姑娘慎言,方才你看得清清楚楚,我母亲乃是王后云氏,何来又一位亲生母亲。姑娘认错人了罢,今日盛宴,人多嘴杂,姑娘还是莫要生出事端才好。”
展念根本不相信姜雨芫的话,只当成玩笑甚至疯话,抬脚便走。
姜雨芫在筵席上听闻展念认云氏为母,又亲眼见王后云氏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如此深情的一对母子胜似亲生,突然告知展念他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他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多说无益,况且在园子里保不齐有人溜达过来,展念肯为姜雨芫遮掩一次,未免能为她再次遮掩过去。
因此,姜雨芫没再逼迫展念,而是跟着展念走了。
展念本是心绪不佳,得王后云氏安慰一番,才好了些,见姜雨芫不声不响跟着自己,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姑娘怎么还跟着我,你我素昧平生,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里去吧。方才我因为你已经诓骗母后一次,绝不能再因为你欺瞒他人。而且母后看着温厚亲切,实则掌管宫里一切事务,过后她必会严查你的身份,此时你再不走,筵席过后就走不了了。”
劝说中带着胁迫,姜雨芫比他更明白自身处境,怎会因此动摇:
“筵席过后的事就等筵席过后再说罢,我只有几句话说与你听,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看,需到个没人搅扰的地方才行。话说完东西看罢,我自然会走的。”
展念知道再说也没有用,摇了摇头,只得由着姜雨芫跟在身后。
穿过花园,再次回到那大大的厅堂里。
姜雨芫回看花园里白昼光亮,疑虑自叹:
“我来时天色已不早了,怎地到这时候天还这么亮?”
展念回头为她解惑:
“皆是假象,为了宴请青丘兄妹,父王和母后耗费甚多,把宫里的一切都照亮了,外面的云空是布下的结界所造,这里的光景也是因为暗处点了长明如白昼的宫灯,外面早已是黑夜了。”
哦!
姜雨芫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叹:
“原来如此,自进了这里,我还以为时辰慢下来了,外头怕是夜半了罢。”
展念怎知姜雨芫的忧虑,淡淡回了句:
“长夜漫漫,筵席上还有许多乐舞,是要熬到大半夜了。”
展念在前面走,姜雨芫在后面跟。
绕来绕去,展念到一相对隐蔽处,推开两扇大门,来到一座颇为清净质朴的殿堂,里面空无一人。
关上门,殿里更是静谧,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里面陈设极为简单,甚而显得空旷。
“这是我的地方,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展念说得直白,没有给姜雨芫让座,表情里透露着说完就走的意思。
姜雨芫想了一路,没有想出更好的话劝解展念,直接转过头去,说道:
“你的亲生母亲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