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中姜雨芫抓住展念,猛地一阵天旋地转,清醒过来时,已身处俊秀山川之下,低头见自己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哪还有展念的影子?
这婴孩是谁?
姜雨芫吓了一跳,本能地缩回手,婴孩坠落,即将着地时,被一团白色烟雾托住,悬在地面上。
有个声音叫嚣:
“姜雨芫,你干什么?”
姜雨芫啊地一声,回头找那声音,左看看右看看,什么也没看见,反问: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嘻嘻嘻,我是谁!我是谁?”
语气一沉:
“我是你脚边的那团烟雾。”
姜雨芫俯身一看,烟雾托着婴孩,来回轻轻摇晃,如坐在摇篮上一般。婴孩觉得舒适,咯咯咯地冲姜雨芫笑。
声音莫非真的发自那团烟雾?
“真是你吗?你是个妖怪么?”
姜雨芫歪着脑袋将婴孩襁褓下的烟雾看了个遍,找不到丁点儿不同的地方,明明就是团烟雾,怎地会说话?她见过飞禽走兽可修成妖,也听闻六怪身世不凡,却想不到烟雾也有这般道行。
“当然是我,我非妖非怪,乃是意念所化。”
“什么意念?谁的意念?”
“意念就是意念,也可称为神识。这小子不轻,喂!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被压扁么!累死我了,还给你。”
烟雾有些生气,忽地飘上来,把婴孩抛给姜雨芫。
姜雨芫慌忙接住婴孩。
婴孩被颠了一下,笑得更开心了。
平白多了个婴孩,展念呢?
姜雨芫无奈地抱着婴孩,向那团烟雾请教:
“你既然在这里,可曾看到跟我一同来的少年?”
烟雾上升,变换着各种形态,伸出脑袋,化出四肢,还披了件白袍,活脱脱个白胡子老儿。虽然仍是一团烟雾的形态,总归是像个人了。
他低头打量自己,摸摸下巴,哼唧一声:
“不要胡子,显得老。”
说罢,胡子果然消失不见,但还是个白毛老儿,没怎么显得年轻。
“嗯,你说什么?哦,问那个少年。这不,你抱着的就是嘛!”
老头儿指着姜雨芫怀里的展念说道。
姜雨芫看着他化形为人,就如天上的云彩般变化多端。愣了愣,看看怀中的婴孩,是有几分与展念相似,半是疑惑半是自语:
“是啊,我带展念入岁月梭,是要找回他的过往,可这一下竟回到他这么小的年纪。”
“聪明!”
老儿插话:
“要回就回到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帮人帮到底,难得来一回自然要从头走一遭,这样才划算。你们乐意,我也高兴,哈哈哈。”
带展念入岁月梭,命是保住了,可往下该怎么做呢?岁月梭里无时辰,里面时光白驹过隙,外面不过一时三刻。
展念要历经怎样的人生?如何避免他再次中毒?
大胖可带着灰狼北夷兵回到六通山了?
岁月梭和展念发丝是否已经交给鹞姬?
鹞姬会为了展念放过大家和宗志吗?
即便鹞姬答应,一步遥会同意吗?
一连串的问题塞满姜雨芫的脑子,唯一可让她觉得安心的是,大胖一定会按自己说的做,向六怪献上那些北夷兵,让他们果腹,尚可拖延些时辰。
将北夷兵送给六怪,何尝不是残忍的行径?
姜雨芫为此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乱世之中,生与死都免不了沾上血腥。
“你怎么不说话,傻啦?”
老儿伸手在姜雨芫眼前晃来晃去:
“你看,他要飞走啦。”
姜雨芫收回思绪,觉得手上越来越轻,婴孩身子颤动,脑袋和四肢蜷缩起来,原先包裹他的襁褓宽松的耷拉下来。
婴孩的肌肤上冒出一层绒毛,手臂变成翅膀,双腿变成脚爪,毛茸茸的脑袋上长出又嫩又尖的喙。婴孩变成一只雏鹰,抖一抖双翅,费力地跃出姜雨芫的双手。
雏鹰没有足够的力气飞翔,身子往下坠。
姜雨芫抢上去接住他。
呼哧!
老儿一口气把雏鹰从姜雨芫手里吹出去。
姜雨芫再追上去,要护住雏鹰。
老儿吆喝起来:
“别动,别动,让他自己飞。”
“这么小,怎么飞得动。”
姜雨芫不无担忧。
眼看雏鹰借着那股气,用力煽动翅膀,竟然没有下坠,反而一点点向上去。
老儿骄傲地说:
“看吧,要他自己飞,翅膀长在他身上,他只要飞起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雏鹰果然飞起来,飞往别处去了。
姜雨芫问:
“他要去哪儿呢?”
“不知道。”
老儿打着哈欠,显得萎靡不振:
“大约是找他母亲去了吧,这么小的东西,都离不了亲娘。”
姜雨芫心头一震:展念的过往里,一定有鹞姬,找到鹞姬,或许就能解开所有困局。
她朝雏鹰追去,好在雏鹰飞得慢,不用费多大力气。
追着追着,姜雨芫忽然想起那老儿,回头一看,他已经萎缩成一缕烟雾,比刚刚出现时还小了一大圈,姜雨芫不确定这缕烟雾就是那个老儿,试探着叫了声:
“是你吗?”
那缕烟雾猛地一抖擞,散成一截截,像熟睡的人被惊醒,很快又连成一片,变得大了些,带着朦胧睡意,发出呓语般的声音:
“我当然在,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姜雨芫放心了:
“老前辈,你到底是谁呀?”
“老什么老?老什么老!说谁老呢!”
老儿一下清醒过来,烟雾变成白毛老头,凶巴巴地冲姜雨芫吼。
姜雨芫意识到自己触怒了老儿,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