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与法留斯的交手已经到了最诡秘的阶段, 月球已不再是月球,铺天盖地的巨树的树枝将这一片空域完全笼罩,它们的影响与波动也开始传到了外界。 “羊首”见到了那抹在心中念念不忘的色彩, 他做了那么多, 从过去大学中逃出,接受了真知会首领的邀请, 从立足到真正拥有实现想法实力的现在,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不再理会地球上的任何事,包括那些被他掀起的恐惧与愤怒的狂潮。他只想抓住它,去抓住那一切的根源…… “嗡——”一道无形的震音横扫而过, “羊首”的所有动作都止住了,他的右手往前伸,双眼睁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中依稀还留有之前的希冀,但渐渐地,有不甘与焦急涌了上来。 地球上的一切也像是定格了。无论是汹涌的人群, 还是只能坐在原地等候的政客, 还有那些仍旧出没在异域中的行动局人……当然, 所有的异化之物也都不例外,它们全数静止住了。 月球再不能说是悬挂在地球外了,它仿佛前所未有的接近,它像是在燃烧, 那环绕在它身上的枝条, 像是这火焰的焰尖,它具有魔魅的感染力,见到它, 就恍如是见到了另一种真理。 这世间一场大梦,浮沉于中,所见所闻,尽皆虚假! 但可惜,看到它的人,只有那在时间定格中,仍能行走的时光的主人。最开始是它要束缚她,可现在,是所有的时光都来禁锢它! 这里仿佛已经成了时间的主场,无尽的时间的漩涡在这里凝成了实质,法留斯感到自己是在和一种无处不在的、危险莫测的异象战斗,只要有一个疏忽,就会被拉入到不可知的深渊…… “羊首”感到自己的头脑很昏沉,他好似是在做一个没有尽头的恐怖的梦,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分成了不知道多少份,而每一份中,都有一个他在思考。 “这里是哪里?” “我是在做什么?” “是了,我本来是在……” 他猛然惊醒,所有的自己都望向一个方向—— 在那里,那抹色彩依旧在。 而这个时候,他似是已经找回了一抹理智。他面上思虑了刹那,可很快,更多的焦躁就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知道那两个怪物已经彻底不再顾忌其它,而若是等他们发现了它,就必定会……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冲着那里纵身一跃! 一道身影在外边的位置闪过,那是…… 但他已无暇再顾,因为当他触及到那一抹色彩的时候,他感到一种无可抵抗的拉力从中传来,他不可自制地陷入其中。他早先准备的一样样先手尽皆浮出,角之物令他的身躯在有形与无形间来回转换,羊头骨中从猿人那里继承来的色彩也从它的眼眶中流出,他感到四面八方都有东西在纷涌着往他身上蔓延裹来。 他挣扎着,感到自己就快要能掌控住这无形无质的异物…… 他终于看清了那正在外面看着他的人影。 那是一个带着一只小熊,穿着裙子的小少女。她似乎有些好奇,用两根手指捏起一颗浑圆多彩的眼球,举在右眼前,微微弯腰,透过它,正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他。 “你……”他刚想要说什么,就见到那原本还缓慢迟速的油彩瞬间凶猛起来,它攀沿着他的身躯,迅速侵染上了角之物,他隐藏起来的后手也没能起到预料中的作用,未能坚持多久,便被层层攻陷。 他的眼中闪过讶异与恐慌:“不!你是活……” 他的话未说完,那浓厚的彩色的油质便迅速往上,将其整个人完全吞没。 爱丽丝观看得很仔细。她没有往前一步。哪怕是这人后来下意识地想要向她求救。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羊首”最后的话让她心中兴起了些波澜,可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油彩化为了之前的淡然。它漂浮在那里,好像真的只是一抹单纯的自然现象。 但爱丽丝知道,它格外危险,甚至比法留斯更甚。 她深深凝望了它一眼,身形如风般消散了。 法留斯感到自己是身处在无限的时空中,“它”的枝叶蔓延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那里,人类还不存在,地球上满是冰霜,每一缕风,都带有凛冽的气息。 “它”的枝干在过去,那段时期,人们在异化的威胁下残喘,他们躲避每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艰难地将火种延续下来。 “它”的根部在现在,须条垂落在大厦间,有影影绰绰蚂蚁般的人在抬头仰望“它”,他们用异化物、用现代的武器来攻击“它”,可“它”只感到一丁点的触感。 “它”的顶端在未来,在那里,“它”见到了另外一副景象…… 他们二人的特质,决定了这是一场惊险又漫长的交手,此世的时光定格在这瞬间,更多的战斗遍布在无数的时空,而在每一段时光里,爱丽丝都取得了先手的优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从前,或许是未来,二人的无数次交战中,终于迎来了一个最大的变数。 纵使是周身所有时间都混乱了,法留斯依旧保留了自己的理智。或者说,他一直都只差最后一步。而这最后一步,便是区分他与爱丽丝强弱的关键。 他不知道爱丽丝是怎样踏入的,时间的神座明显是时间圆盘的进阶版,他谋划了那么多,甚至是以月球为献祭,才找到了“禁忌”之上的路程,但她却仿佛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这一点。 最后,他看向了她头上戴有的王冠,它与那张神座有着最紧密的联系,也是它,使其获得了最主要的蜕变…… 爱丽丝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目光淡漠,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法留斯笑了下,他忽然活动起来,身后的巨树也开始颤抖,渐渐地,他扭曲的双手变得完好,只稍一用力,这双手就从树干上脱下,他往前走出一步,后背也与巨树分离,他赤|裸无暇的身躯披上了一件衣裳。 爱丽丝眼神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