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宋弋清敷衍完戚明轩之后,戚明轩近些时日总缠着宋妤传授法术。
就他这磨人劲儿,后宫三千都没他难缠。
宋弋清走哪儿戚明轩跟到哪儿,还对着她动手动脚的:“宋姑娘,教教我,宋姐姐。”
徐子澜看宋弋清那戚明轩攥着的衣裙,只觉得受了……‘玷污’。
“松手,戚明轩!”
生平第一次,对着戚明轩直呼其名,不仅不叫兄长,连公子也不敬称了。
戚明轩蔑了一眼徐子澜,悻悻抿嘴,内心狠狠将这位见色忘友的男人唾弃重锤。
戚明轩:敢情宋弋清就只能教他?呵,男人。
宋弋清无法,只得教人以求解脱:“就教一次,学不会权当你没天赋。”
终于等到人松口的戚明轩立刻学着宋弋清的样儿,乐乐陶陶。
按耐不住的徐子澜也站在二人身后,企图偷师学艺,再有就是向来对宋弋清嗤之以鼻的晏无邪。
晏无邪稍显刻意的挪开了目视,余光却专注于那席白衣倩影。
晏无邪也是见过人施法的,但宋弋清却不同常人,她熟练流畅,不论多繁复的招式,在她使来,都像是轻而易举。
而且,自带飘然仙气,袅袅婷婷。
暗离嗤笑晏无邪这种装模作样,近身与人交耳细语:“想学便学呗,总是这么遮三瞒四,日后指定得吃大亏。”
“不需要!”
彼时的晏无邪只会伪装深沉,出声皇室又让他脾性阴霾到捉摸不定。
戚明轩依葫芦画瓢都一塌糊涂的,见前人收手,惊掉了下颌:“这就完了?”
立刻飞扑上前,拽着人的手臂就开始晃,比着手势:“姐姐,再教我一次,再一次,我天资愚钝,远不如您这般聪慧机敏,你再——”
细闻一声剑出鞘的声响,戚明轩立刻闻声而动,手撒得极快。
不敢不快,主要是轻尘剑快,要不想下一刻刀剑无言,在他身上捅出个窟窿来,就得有点眼力见儿。
剑又被人阖回了剑鞘,戚明轩这才舒缓了一口气,慵懒不乐。
戚明轩:轻尘,你别太荒谬。
饶是宋弋清,都忍不住发笑,为戚明轩的胆怯。
留下一抹背影,走入了深林中:“徐子澜和晏无邪学会了,让他俩教你吧?”
“你也会了?”
徐子澜学会了他毫无怨言,不过晏无邪凭什么?他那目光都没往宋弋清身上瞟上一眼儿。
晏无邪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了,但还是被那女人察觉了,捏剑的手攥紧。
当下,只有难堪挂在那张相貌不凡的脸上。
暗离在一旁幸灾乐祸:“都说了让你大大方方学,就宋弋清和永宁王这关系,教你个十招八式的,也不成什么问题。”
日落西斜,入秋之后,天色沉落的较往日快了些。
长夜漫漫,天边被黑墨浸染透,云霭将圆月的光彩笼罩得完全,稀缺月光为伴,寒风侵袭,还衬托出几分寂寥。
一群人围坐在地上,独宋弋清坐在马车的案板上。
不知是心中愉悦,还是闲来无事,宋弋清还翘着脚摆动,怀抱那只白狐,全然无意于他们几人。
那只狐狸一身皮毛看着就柔软,不然也不会让宋弋清爱不释手,就是那狐狸圆滚滚是,肚子上的肉都鼓出来了。
徐子澜估摸着这才几日,就胖了这么多,含笑提醒:“别总投喂它那么多,届时你抱不动。”
宋弋清自是不会听他的,她最近脾气大了不少,他让她往东,她只往西。
看来昨日并未让人心服口服,道阻且长。
戚明轩百无聊赖,主动挑起话:“轻尘,你跟宋弋清,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师徒?”
被问到的轻尘下意识望向了宋弋清,见人对着一只狐狸揉搓玩弄,含糊应声。
算是徒弟吧?他这一身剑术,皆来自于宋弋清。
“那她为什么不教你法术?”
相较于上一句,这句明显让轻尘动了费脑子。
“笨,学不会。”
轻尘垂头,不知是丧气还是深思,落在戚明轩眼里,只觉得这个样貌十三四岁的少年,眼底幽暗阴晦。
年纪轻轻,比晏无邪那个出身皇室,从小谨言慎行的人还苦大仇深。
就算再笨也怎么可能一招一式都学不会,几人也都默认这是轻尘的托词。
“那宋弋清呢,我也从未见你修行,你难道不着急成仙、飞升大道吗?”
宋弋清被这突如其来的直戳心口一问,问得哑然嗫嚅,戚明轩还把她噎得险些岔气儿。
“修道之人谁不渴望成仙,就连长泽仙君,看着飘忽遗世,可还不是修了这么多年。但你好像不同。”
戚明轩回想与宋弋清的初次相逢,再到如今,美是美,孤寂清冷那是真的孤冷:“你好像无欲无情,没有丝毫世俗的念想。”
“念想?”宋弋清婉转的声色淡淡凉凉,活像长者的口吻:“念想太多,会变成执念和痴心妄想。”
“为什么不修行?大抵是因为……”
女子抬眸,每一瞥都是活灵活现,勾唇莞尔:“我够强。”
狂妄,一个小女子能狂妄到如此地步,现下,戚明轩对宋弋清的敬佩感更是徒增。
哇,不愧是她宋弋清。
宋弋清忆往昔,她师父那个小老头曾教诲过她,此刻也依照他当时的豁达畅快启唇:“大道之行,就在脚下,我所信奉的道,在这儿。”
女子半偏着头,嘴角含笑,眉眼皎然,细瘦修长的食指指了指地。
“而不在那儿。”这次她所指之处,是那无边无际的广袤之地。
“换言之,我只信我自己的道。”
三言两语,让众人缄默沉寂,心绪各异。
戚明轩坐在火堆旁烤着不知从哪儿打来的野鸡,仰天一笑。
“这还是我第一次出来闯荡,去了泽屿又去青阳,我爹要知道我这么有出息,指不定在梦里都能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