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允礼带厚礼登甄家门,与甄远道在书房交谈足足两个时辰后,满面春风地出了甄家大门,直奔皇宫。
彼时,玉婧正与甄嬛一起逗弘曕、灵犀玩,苏培盛领命而来:“皇上有请二小姐。”
众人一愣,甄嬛问苏培盛:“皇上找玉婧干什么?”
苏培盛笑嘻嘻道:“自然是喜事,二小姐快随奴才走吧,莫要皇上和王爷久等了。”
玉婧原本心里就有几分猜测,这么一听难免羞红了脸,轻声道:“公公稍等,臣女更了衣就来。”
甄嬛忙唤人来为玉婧梳洗更衣,一边絮絮叨叨地交待她,末了叮嘱一句:“有王爷和长姐,你不必害怕,只管去就好。”
玉婧将甄嬛的话尽数记下,随苏培盛一道走出永寿宫的大门,往养心殿来。
允礼已等候多时,见到精心装扮过的玉婧款款进来,眼里满是惊艳。
“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玉婧恭顺地起身,她是第一次站在养心殿中间,心里有些许紧张,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这么一个敏感多疑的君王。玉婧清楚自己的身份,无论皇帝找她来是为了什么,她都只需要不卑不亢站在这里就好。
允礼觉察到她的心思,来到她身边一齐站定,温热的大掌牵上她的手,温情款款地看着玉婧,无声地告诉她:
“别怕。”
玉婧飞红了脸,扭过头不去看他。
这一来一往自然落到了皇帝眼中,他将手中的朱笔掷于案几上,故意发出声响,轻咳一声道:“甄氏,你是熹贵妃的妹妹,伴在她身边多年一直谨小慎微。老十七府里缺个打理家事的人,你,朕很放心。今日朕便做主,将你赐给他了。”
这样的结果是玉婧早就料到了的,可她仍害羞低下了头。
无数念头在她心中纷乱缠绕,有夙愿达成的欢喜、有即将喜结连理的甜蜜、亦有回顾往事的感慨。
她终于要成为允礼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不再是利用甄嬛的小象,也不再是皇帝硬塞给他的,这一次,她将要堂堂正正的嫁给他。
而这一切,她两辈子的祈求,是他亲自向爹爹、向皇上求了来的。
玉婧转头看允礼,他的神情柔和喜悦,唇角有着恬和的笑意,意气尽在疏朗眉目间。
二人相视一笑,允礼紧紧握着玉婧的手,一齐跪拜谢恩。
皇帝抬手示意他们起来:“你是贵妃之妹,便以钮钴禄氏之名出嫁吧,姐妹变妯娌,想必你姐姐也欢喜。”
玉婧有些笑不出来了。甄嬛怎么可能欢喜呢?当日她以钮钴禄氏的身份回宫,已是无奈之策,如今到了自己也不能背负自己的姓氏么?
“皇兄,能否……”
允礼自然也不愿,刚要开口请求,皇帝道:“钮钴禄氏乃我满人大姓,难不成还辱没了甄氏不成?若非如此,甄氏岂能做你的嫡福晋。”
“好了,就这么定了。”皇帝挥挥手,再说出的话却是让允礼与玉婧心底一凉:“西藏发生叛乱,朕要你走一趟滇藏查探。”
二人皆是面色一白,滇藏之行会发生什么、意味着什么,他们一清二楚。上辈子允礼就是在滇藏被传身死,这般与甄嬛错过一生,才有了后面三个人的遗憾。
无论对谁而言,这都不是一段好的回忆。
允礼恳切拱手:“皇兄虽有心嘱托,可是臣弟不才。”前世的滇藏之行让他失去挚爱,如今重活一世,好不容易与心爱之人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不敢去赌。
可天子的决议,自然不容分说:“你在朝政上牵扯不多,舒太妃又出身云南,由你微服前往最为合适。等你回来,朕亲自为你们主婚。”
从养心殿里出来,玉婧低头往前走,一言不发。允礼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紧紧地跟着她。
“小心——”
玉婧满脑子一团乱麻,自然未曾注意到脚下的台阶,险些就要绊倒。允礼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手环在她的腰上,将她往自己这边带,顺势拥她入怀中。
“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玉婧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伏在他的肩头无声地抽泣。允礼拥着她的肩,为她拭去腮边的泪,开口的话如同春日里绵绵细雨:“等我回来。”
玉婧抬头望住他,他的眼眸那样温暖,像是最温柔的港湾,足以抵挡这世上所有风刀霜剑。
可玉婧也透过这一湾温暖看到了他别样的情愫,那是彼此的不安。
玉婧心里忐忑万分。命运再一次与前世重合,却不知道这次会是何种光景?
前世他的滇藏之行九死一生,更造成了他终生的遗憾。如今依旧是前路未知,滇藏各色人等鱼龙混杂,他能否平安回来?
而允礼的不安源于他自己、源于上辈子的甄嬛、更源于眼前的玉婧。历经生死磨难回来,却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投入他人怀抱,这是他前世的痛。
此次摆夷之行或许同样波折,允礼也是怕的。怕自己不能逃过那些阴谋诡计,更怕他一回来,身边的人又不见了。
玉婧自他怀抱中抽出,踮起脚在他额头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轻声道:“我会等你回来。”
允礼已非前世的允礼,她也不是前世的甄嬛,她和他,不会重蹈他和她的覆辙。玉婧也相信,允礼为了她领命而去,自然会为了她平安归来。
允礼重重地点头,额头抵着玉婧的额头,心里的软弱和温情喷泄而出:“青青,我爱你。”
他温柔凝视着玉婧,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嵌入脑海,玉婧毫不闪躲迎上他的目光,露出最美的笑容,明亮如皓月当空。
宫里最不缺的便是人,他们这样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毫不掩饰地相拥,自然落入了一双双眼睛里。
向来不近女色的果郡王竟然与一个女子抱在一起,这个女子还是熹贵妃的妹妹,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谁也不会相信。
这件事被当作一件新奇事口口相传,很快就传遍了紫禁城,连皇帝也有所耳闻了。
苏培盛小心地禀报宫里的留言,上首的天子面上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