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仪仗已经十分庞大，加上文武百官，还有围观百姓，再加上一千求死军，整个队伍几乎看不见头。 顾昭坐在路边的酒楼二楼雅间中，倚着窗子，正好能看见下方这浩大的队伍。 时值初春，天气仍旧寒冷，风吹过的时候，还是卷起一片寒意。 上京城中最爱美的女子也只是在厚厚的披风下，偷偷换上一条色彩明媚的绸裙子。 但是皇帝陛下高高的御辇，却将四面的帘帷全都掀了起来，露出了其中端坐的明黄色身影，丝毫不惧寒风。 紧随在御辇旁边骑着马的，便是戴着恶鬼面具、满头白发的高大身影，如今北安几乎无人不知的励王秦行烈。 路边的行人望向他们的目光，无不充满敬畏。 两旁的酒楼、店铺中，都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这便是励王殿下吗？虽然看不见他的容貌，但是只看他的身形，就知道，他肯定是个好男儿。”顾昭耳力很好，能听到隔壁创口，一个少女正低声和同伴说话。 她的同伴语气中有些无奈：“你又来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就对他如此痴迷。你就没想过，他要是真的被烧毁了脸，你能受得了这样一个夫婿吗？” 少女反驳道：“谁说戴面具就一定是毁容了？那兰陵王不就是因为生得太美，临敌威慑不够，才戴上面具的吗？”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再说了，励王殿下为国杀敌，功勋卓著，就算是真的毁容，也是国之英雄！” 顾昭挑了挑眉毛，那两个少女与她几乎同时上楼，她还记得两人的模样。 从衣着钗环、仪态举止来看，她们应当也是上京城中某些高门千金，怎么居然还能对秦行烈这种杀神暗中痴迷？ 这才几年的时光，秦行烈在民间的风评，就从杀人如割草的厉王，变成了赶走东昊军队的国家英雄？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是秦元帅！”一声轻呼打断了顾昭的思绪。 小胖丫何长缨也发现了秦行烈，顿时满面惊喜，一下子跳到窗边，伸长了脖子，举起了一只胳膊向着下方用力摆动。 拥挤的街道中，各种喧哗吵闹声里，秦行烈还是听到了这句话，抬起头向着顾昭和何长缨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隔壁传来低低的尖叫声。 正是那个对秦行烈十分痴迷的少女，急促地问道：“想玉，想玉，他是在看我吧？” 她的同伴犹豫着回答：“这么多人，只是碰巧？” “方想玉，你这是看不起我董三的花容月貌吗？”从隔壁传来的声音中，顾昭已经能够想象出少女激动地轻跳着的动作，“难道我不美吗？我董三也是上京有名的美女好吗？” 顾昭嘴角轻轻翘起，真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 “秦元帅！”何长缨用力挥舞着短短的胳膊，只是她的声音在音乐声和各种吆喝声中，根本传不了太远。 秦行烈却依旧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话，眼睛在面具后轻轻地弯了弯，然后就落在了与何长缨并排而立的顾昭身上。 顾昭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云鬓雾鬟，金钗步摇，打扮得与上京城其他贵女并无不同。 只是她面容清丽，比数年前多了几分妩媚明艳，却又透着一种清冷端正的气质，让人见之难忘。 秦行烈几乎是贪婪地看着顾昭，在何长缨再次向他挥手的时候，竟然也举起手臂，向着她们的方向挥了挥。 隔壁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他看见我挥手了！他回应我了！”董三小姐雀跃欢呼，“方想玉，这次总不会是碰巧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的同伴显然也无法反驳，只能沉默了下去。 “我就说了，只要让他看见我，就不会拒绝我！”董三小姐的自信已经溢于言表，“励王妃，肯定是我董三的囊中之物！” 顾昭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这朝廷中，还真是早就提前放出了风声，要给秦行烈选妃啊。 也是，如今朝廷对秦行烈根本没有任何约束的办法，也只能用这种盘外招。不管是什么招数，只要能够起作用，朝廷都不会抗拒。 至于这位董三小姐，顾昭虽然以前不认识，但是从刚才她的话语里，顾昭已经能推测出她的身份。 那位董阁老的侄孙女，如今在上京城中也算是最著名的贵女之一，董惜年。 以她的身世容貌，才华名声，给秦行烈当正妃也是绝对够了。 就在顾昭心中思索的时候，隔壁的董三小姐却做出了一件对于高门贵女来说堪称离经叛道的事情。 她鼓起勇气，从腰上解下了一个香囊，趁着同伴不注意，向着正好来到她们下方的秦行烈丢了下去。 “三小姐！”发现情况的董家嬷嬷们吓了一跳，急忙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三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咱们董家女眷的清誉可就毁之一旦了！”嬷嬷焦急地低声说道。 董惜年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没有反驳，只是紧紧地盯着那个从空中坠落的香囊。 顾昭也听见了动静，同时看见了那个粉色勒金丝、绣着并蒂荷花的香囊从空中坠落，正正落向秦行烈的怀中。 顾昭嘴角笑意微冷，手指捏紧了窗棂，看着已经抬起头来的秦行烈。 秦行烈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香囊，但是谁也看不出来他的表情。 眼看着这个香囊就要落到秦行烈怀中的时候，他手中的马鞭一抖，抽在了香囊上。 粉色的香囊如同流星一般，越过人群头顶，直接飞到了街旁的臭水沟之中。 他又不是傻子。 这要是顾昭丢给他的香囊，他肯定是双手接住，收藏在怀中，好好留作纪念。 但是其他人的香囊，呵呵，他要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