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连叫了两声,对面都不再应答。
回答他的是铁棍敲击声,骨头破碎声,以及人被扼住脖颈后,窒息挣扎时,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嗬然。
那边的脚步和动作又碎又乱,难以辨别到底有几个人,就在那串声音即将沉寂时,一道粗糙的电流彻底终结了这通电话。
“彪哥,怎么了?”
“出事了,”张彪一脚油门到底,头也不回地习惯性吩咐,“小陆!给局里打个电话叫增援,对了,通知医院过来!”
*
五人分坐两辆车,沿着反方向朝郊外驶去,车辙在立交桥下的沙地上留下印痕,头顶的警笛鸣响,从他们的上方划过。
是不太好对付,挣扎得厉害,他们不约而同地想,但也没那么难杀嘛。
“上山,埋了,免得夜长梦多。”领头的拿着电话,命令刚下,身边的弟兄犹豫道,“还是抛了吧。”
“警察查得紧,怎么抛?那不是一下子就搜出来了?”
前车的胡茬皱眉,提出异议:“你也说查的紧,过不了一会儿,这片区域就要封山搜查,那坑要深到警犬闻不出来,就靠咱们五个,挖不到一半就被截了。我说,得动作快些,不如焚了。”
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你他妈脑子被狗啃了?大晚上的放火?!”
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争论中,一个新的计划忽然闪现出来,有人从旁插了句嘴:“要不水泥封罐,沉公海吧。”
领头的眼前一亮,赞同道:“这个办法好!”
等等……
他回过神来,感觉不太对。
刚刚谁在说话?!哪来一个女人?
“你是不是听到……”
阴风阵阵,透过窗缝往车里钻,胡茬身上的肌肉僵住了,那个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刚经过地狱业火的烹炙,还带着不甘与冤屈。
他瞄了一眼车内镜,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
一只苍白的,带着血痕的手,缓慢地搭在了他的座椅靠背上,那只手的关节凸起,蠕动,愈攀愈上,直至露出半个小臂。
小臂的骨头已经断裂,骨茬刺破皮肤,呈现诡异的扭曲状态,原本坐在后排的一位壮汉缩起手脚,直往角落里挤,他眼睁睁看着那本应断气的女人,胸膛重新开始起伏,慢慢地爬坐起来。
他紧闭双眼,胡乱蹬着腿,惊恐交加下也谈不上什么章法,只觉得踢到了人,又踹空了力。
那个女人滚下座位,脖子咯嘣一声,平转了180°,他对上了一双毫无波澜的赤色红眸,她死不瞑目。
“啊——!妈呀——!鬼啊——!”
司机脚下的油门踩到底,双手发颤,方向盘也左歪右拧,他努力稳住心神,看了一眼后视镜,想确认后车的情况。
惨白的月光遥遥挂在身后的天幕上,透着月色,他又看到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啊——!”
*
啊——呸!
这个修起来仿佛女娲补天的复活bug,有一个作用机制,通常来讲会在死亡地点附近随机刷一个重生点,本来挺好的设定,为的就是能让她亲手把尸体处理掉。
但这不是把她刷新在第二辆车车顶上的理由。
两辆车子都受了惊,开始在地上走起妖娆的曲线,前车走S形,后车走B形,后车司机得知有个女鬼趴在头顶,最后一个大弯没转明白,车头失控□□,给自己B进了河里。
前车的领头大姐大以及手下两位大哥义薄云天,讲究的就是“友军有难,转进如风”,脚下连个刹车都没给,开启低空飞行模式疯狂逃窜。
水深且浑,她只来得及去抓那个司机,他全程高度紧绷,突然下水被冷水一激,双腿抽筋,正在咕嘟咕嘟冒泡沉底。
等她把人拖上岸时,另一个人已经奋力游向对岸,孤身逃脱了。
但显然,她抓上来的这个人更有价值些,价值主要在于他兜里那个军工品质的诺基亚,泡水算什么,就算文火焖煮五个小时,它照样能开机。
司机一睁眼就看见她抱膝坐在旁边,两眼一翻,就要当场死机。
“别晕!”
他清醒过来,惊骇万分,连连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找我!我也只是听命办事啊!”
“听谁的命?”
“呃,”他卡住喉咙,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是跟着老大来的,不知道雇主是谁啊,您神通广大,您……”
“你们是受雇的?”
“不清楚,真的,我没骗你!”他一时情急,不用她句句逼问,便主动将自己所知全部吐了出来。
如何接到老大的传信去韩飞赌场等候,如何用两辆车交替跟踪防止她起疑,如何确定袭击时间,事无巨细,一一交代。
“行,你说了,我就信你。”她举起诺基亚,说道,“给你老大打电话,知道该说什么吗?”
他一脸茫然:“啊?说什么?”
黄翠翠:……
训练有素的马仔见多了,今天遇上个傻子。
她只好一句一句教,亲身示范教学怎么套出对方的地址,将其骗约出来。
可惜出师不利,司机才说了句话,对面便陷入了封建迷信的陷阱。
“大姐,我和秃子的车滚河里了,你们在哪啊?我们过去汇合——”
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吐沫星子隔着电话线喷他个满头满脸:“去你个头!别想骗老娘,水鬼找替死,找到老娘头上了,老娘找个大师超度了你!”
再打就关机,这条路走不通,换条路走就是了。
“你们这俩□□,哪来的?”
“淘换的。”
后面俩字他没说,但大家心知肚明,淘换的就是赃车,两辆车的性能不错,想搞到手也要有内部资源。
“什么时候买的?在哪买的?还记得吗?”
“这个……”他犹豫着,眼眸低垂,瞥开目光,道,“我想想,好像……”
贼眉鼠眼,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见他如此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