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拿着昨天的体检报告和刚打印出来的病历站在院子里,守门的小弟进门通报确认身份去了。是的,他们都不认识白家四少,虽然他回来已经一月有余,可是回来之后唯一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还是在例会上那么一跪。毕竟离开了八年,八年了,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现在白麟堂这院子里认识他的人太少了。
白景暝抬头,眯起眼睛看着走廊天花板上的彩绘,这里似乎没变,似乎真的一点儿都没变。这里还是自己小时候那样,只是物是人非,二十年,这书房的守门人也不知道换了几波。就单单这八年间....
守门人匆匆走出来打断了白景暝的思绪,说自己眼拙,没有认出四少,然后恭敬地请白景暝进去。白景暝微微点头,没多说甚至道了句谢谢才迈过高高的门槛往屋里走去。前进几步然后转身一步步向里,看着熟悉的内门他突然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选择离开,没有选择出国去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如果自己全心全意地做自己的白家四少、白麟堂四少,那又将是什么样的结局?结局?白景暝摇头,这只是开始....
老爷子的书房布局也没有发生变化,那些大件都还是摆在记忆中的位置上。老爷子在谈事,所以白景暝也没打搅,进门后垂首站到了一边。
[你是白景暝,白家四少,我白杰的孙子。]他忘不了那个下午,那个原本只是为了转移老爷子注意力而将自己送上门的下午。是的,当年的他不相信任何人,那是的他怀疑身边的一切,他用自己的方法解决自己的事,不愿寻求任何人的帮助,除非....
一边的搁脚引起了白景暝的注意,那天同样让自己“不好过”的还有同样颜色的戒尺,“伤”自己最深的是老爷子的话,一句句像一把把利剑戳在心头,可自己却无法反驳半句。以为瞒天过海,却是掩耳盗铃。
八年后的自己羽翼渐丰,得到了从前想得到的一些,却失去了太多。舍得,终究还是这两个字,只是当时的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放弃的是什么。现在晚了吗?若想拿回那一切?
老爷子最后吩咐了几句,书桌前的人点头恭敬地回答,然后告别。等那人转身之后才看到房间门口的白景暝,他有些惊讶,但马上掩饰了过去。从白景暝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低声叫了句四少,白景暝点头并未答话,似乎不熟。
这个人是认识白景暝的,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老爷子给出的考验中被白景暝一肘打断手倒在擂台上的宁超。他怎么会忘记呢?他见过白景暝隐藏的实力,也听过白景暝的那句现在离开也不晚,怎么可能忘记那种恐惧和....
宁超转身出了房间,甚至贴心地将外面的门也合上了,嘎吱一声过后,书房里只剩下爷孙俩,白景暝似乎有些紧张。可能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早上的时候武军晟就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证件和车斗已经送回来了,可....想到这里白景暝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发觉自己在有些方面还不如十年前....
“过来。”老爷子抬头看着白景暝,靠坐在书桌后宽大的椅子上,“东西呢?”
“是。”白景暝意识到这不是进入长篇回忆的好时间,他上前几步停在了书桌前,双手将文件夹捧起,“这是昨天的体检报告和这些年的病历。”
老爷子垂眼看着白景暝手里的东西,然后随手接过。白景暝小退一步,立定,那军姿和九年前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又是一次认错?或者也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老爷子将文件放在自己面前,却未打开,右手中指敲了敲文件夹,缓缓问道,“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鸣叔说....”显然这不是老爷子想要的答案,所以老爷子摇头没让白景暝有机会说出第四个字,“我问的是你。”
“是。”白景暝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说,“外伤已经痊愈,只是复健进度和体能恢复方面都不是很理想。”白景暝停了下来,可老爷子也没有继续问什么,于是他只好继续往下说,“现阶段总的来说大概恢复到了伤前的七成。”
“七成?”老爷子的话里听不出喜怒,所以白景暝只能实话实说,他真的摸不透老爷子的心思,“是的,七成。”
“大概?”还没等白景暝回答,老爷子就将文件夹甩到了白景暝脚下,“把最后一次受伤的病历念出来。”
“是。”白景暝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弯腰捡起了文件夹,然后翻开,开始的那天是4月1日,愚人节。
“April 1st ,20....”一页念完,白景暝翻动病历,老爷子没有任何表态,这让他有些担心。可是正当他准备继续的时候,老爷子慢悠悠地来了句:“国外待久了,中文都不会说了?嗯?”
白景暝从文件中猛地抬头,对上了确实老爷子不悦的脸,他忙低头,眼睛没有了焦点,文件上的字母一个也看不清,只是模糊一片,“对不起。”白景暝确实大意了,在老爷子这句话之前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真的是在国外待久了。
“从头开始。”老爷子没有多说,白景暝低头答了个是,将文件翻回到开始的地方,将目光聚焦在第一行,英译汉,这仿佛是在高中的英语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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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第一次的那一页英文版一样,老爷子仍旧没有说什么,白景暝偷瞄着老爷子的脸,闭目养神没有任何表情。因为是实时翻译,念起来比纯英文的要慢,只是老爷子也没催促,甚至没有多说一句,直到ICU一周的记录结束,老爷子才说了一句:“今天就到这里吧。”
“是。”白景暝合上病历,算是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他仍旧不清楚老爷子想知道的是什么,他有很多种猜想,只是不敢确认。他能感觉到背上的汗已经将衬衫粘在皮肤上,黏黏的很不舒服。他总是猜不透老爷子的心思,从来都是这样,从未改变。
老爷子总算睁开了眼睛,他上下打量了白景暝一会儿,“以后你不用呆在白麟堂了。”第一句话算是让禁足告一段落,命令的语气,没有一丝商量,“明天找老二让他安排你进白氏工作,如果乐意的话,就住白园。”
“是。”白景暝哪敢不乐意。
“病历拿回去,抄一份中文的给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