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双手插兜站在门前不远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宁超本给他倒了杯茶,但是白景暝不接他只能放到一边,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说话又找不到话题,最后站在白景暝的视线范围边缘,白景暝不坐,他也不敢坐啊。
不过,还好,老爷子没让人等太久,不到半个小时宁超就收到了老爷子的消息。一激动,差点捧着手机冲到白景暝面前,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对白景暝说,“四少,老爷子让您进去。”
“他说什么?”白景暝问,准备去开门的宁超听到这话又折了回来,将手机屏幕点亮,切换到消息窗口放到了白景暝面前,消息很短,只有四个字:让他进来。
只是这四个字白景暝却看了一分钟,宁超收起手机,试探性地问了句,“进去?”
“嗯。”白景暝点头,宁超这才抬腿继续往门边走去,敲门通报,得到回应之后推开了大门。
和二十五天前的那晚一样,他停了一会儿才往里走,走过拐角,看到了软塌上的老爷子和三叔,似乎松了口气,但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走近之后,白景暝第一眼看的是白云杉,似乎确认了什么后才移开了目光,然后他微微改变方向往老爷子身边走去。
他当然记得二十一天前在刑堂发生了什么,所以走近后,他并没有犹豫,在离老爷子一步之外的地方屈膝跪了下来。
老爷子喝了口茶,看着低头垂目的白景暝,想起了白云杉刚说的话,他不心安。
“说说吧。”老爷子放下茶碗,看着面前的白景暝,“你准备怎么解决?”问的是白景暝,而他转头看的却是棋盘对面的白云杉,“你也是刑堂堂主,对吗?”
白景暝的眉头紧皱,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又回到了那晚的问题,他知道虽然今天老爷子没让三叔跪,但是并不代表事情会比那晚简单。
怎么解决?这是避不开的问题,因为在场所有的人都很清楚,这二十一天并不是惩罚,只是戒毒。至于怎么罚,还没开始。
就像老爷子说的,你是刑堂堂主,所以家法堂规是清楚得很。
他知道老爷子不会让这件事情曝光,但是并不代表这件事情会悄无声息地过去,白景暝皱眉,他摸不准老爷子的心思。
从心理上来说,白景暝更希望老爷子能直接“下罚单”,因为不管内容是什么,至少他能大概知道老爷子想要什么,老爷子的底线大概在哪里。他可以用老爷子想要的东西去交换,做出一些妥协,去谈。但是,老爷子再次将问题抛给了他,就像那晚一样。
他当然记得,那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即使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他还是没有办法去做。
“这次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没有考虑周到,更不应该明知故犯。吸毒、欺上瞒下、抗刑、挟持您,我认错认罚。”考虑了一会儿,白景暝开口道,“是我瞒了三叔,所以,只求您不要罚三叔,是我错了。我知道,不可能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是,”他抬头,看着老爷子,“我求您,容我这一次。”
听他说完这一段,白云杉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他转头看一边的老爷子,却发现老爷子在看面前的棋盘,他不好打断,也不好开口,转头皱着眉头看着白景暝,他明知道不能这么说,却还是这么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哪会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白景暝低头,避开了白云杉的目光。他知道这并不是老爷子想要的答案,他没去看一边的三叔,因为他知道这也不是三叔满意的答案,可是,他没有办法说出那句话,再来一次,也没有办法。
沉默,持续了很久。
“我….”白景暝再开口的时候,白云杉却出声打断了他,不是呵斥,不是命令,甚至都不是喊,更像是一句提醒,轻声的一句【景暝】却让白景暝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咬牙,身侧的拳头紧握,他抬头看老爷子,他以为会和那晚一样,可是老爷子什么都没说,目光仍旧没从棋盘上移开,他松了口气,眉头却皱得更紧。他看清楚老爷子对此事的态度,他不知道老爷子想要什么。
二十一天里,白麟堂一切照旧,老爷子什么都没动,但是他知道不可能一切照旧。
一声清脆的落子声打断了长久的沉默,老爷子收回落子的手,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抬头看着对面的白云杉,“你觉得呢?”
白云杉一愣,皱起了眉头,微微低头垂下了头,声音不大,白景暝却听得很清楚,“这事儿您说的算,我们认罚。”
白景暝抿唇,我们。
老爷子点头,转过头,看向一边的白景暝,却只是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你准备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白景暝低声重复,他愣了一下,白景暝的脸色微变,怎么解决?他抬头疑惑地看着老爷子,因为老爷子问的并不是怎么罚,而是怎么解决。
所以,他知道老爷子要的是什么了。
老爷子要的是他的解决方案,对于整件事情的解决方案,并不仅仅是怎么罚。要的是他作为刑堂堂主,作为白麟堂四少,作为白家四少,给出的解决方案。这远比怎么罚要复杂得多,牵涉面也比怎么罚广得多,这才是老爷子想要听的,怎么解决。
白景暝抿唇,他当然记得,二十一天前在刑堂他做出的选择,他带上了项圈,交出了一切,但老爷子什么都没动,什么都没变。
对外没有革他的职,也没有收回欧洲分部,他仍旧是刑堂堂主,仍旧是老爷子重用的那个四少,甚至连宁超都不知道那晚老爷子是为何动怒。而刑堂封锁了三天,除了武战没人知道那天刑堂发生了什么,更没人知道他这二十一天去哪里了,做了什么,一切照旧。
【你用什么身份来和我谈条件?】耳边回响起老爷子的这句话,【要留,那就先学会规矩点。】白景暝身侧的拳头握起,他知道,他需要“信守承诺”,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知道老爷子要的是什么了,可是他仍旧在犹豫。
因为老爷子需要他信守二十一天前在刑堂做出的选择,他带上项圈选择留下,老爷子要的是他真正地留下,为己所用。
这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状态,白景暝明白,老爷子要的是他作为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