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含烟这一夜没有睡太稳。 一是这营帐里睡着不是太舒服，二是心里惦记着事，所以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外面只要有一丁点的动静，她就会醒过来。 而徐铮这一夜，可没有合眼。 母亲多年不骑马了，这回也是突然有了骑马的念头，马怎么就会惊了呢。 他在第一时间就把负责管马的人叫过来，那人已经给吓尿了。 长阳侯就是坠马而死，公主可是一气之下把马和管马的人都给杀了。 这人自然认为自己也难逃一死。 但徐铮问来问去，也没有从这些人的口供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等着天亮之后，那些去寻马的人回来，看看有没有发现。 马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疯的，肯定是有受了什么刺激。 天亮之时，寻马的人到底是回来了，大晚上为了把摔死的马从山崖下弄回来，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陆策也是一夜没有睡好，出来秋猎第一天，他的长姐就险些丢了命，这让他不得不多想啊。 他觉得，对长姐动的手人，不是真冲着长姐来的，而是冲他来的。 所以，萧良昨晚也没闲着，整个秋猎的区域都被彻底地给搜了一遍，但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更没有任何的发现。 “皇上，别太忧心。长姐无事，便是万幸。” 一大早，皇后就安慰着没有睡太好的陆策，亲手递上的暖茶，于这秋凉时候，既暖胃也暖心。 “是啊，长姐无事就好。一会儿，你去长姐那边看看，她昨日吓得不轻。” “皇上放心，我一会儿就去，今天都陪着长姐。” 陆策抓着皇后的手，很是欣慰。 多年的等待，二人终于是琴瑟和鸣，如今这夫妻恩爱的模样，是他最喜欢的。 徐含烟一早就去了长阳公主那边请安。 长阳公主还未起，说是惊着了，昨夜都没有睡，到天快亮了才睡下。 沉香一脸担心，徐含烟还安慰了几句，说是公主福大，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总之，说的都是好听的话。 长阳公主其实早就醒了，她只是不想起来。虽然不知道马这事是谁干的，但以她这些年的经历来看，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意外。 所谓的意外，也不过是查不出来，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 就像当年她坠马一样。 哪有什么意外，就是几个得宠的公主故意害她。 当年，她不敢把这事查清楚，是因为知道，查清楚了也不会把害她的人怎么样，还可能会连累到母亲和弟弟，那时候势弱，没有办法。 但现在不一样。 沉香正在外头说话，听到公主唤，赶紧进去。徐含烟没敢贸然跟进去，若是从前，她可能就进去了，但现在她不会。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直到沉香来唤她，她才进了营帐。 公主已经梳妆好，但精神看着差点。 “沉香说，你也跟着担心了一夜，倒是有心了。”公主饮了口茶，淡淡地道。 “含烟没什么能做的......公主可好些了？”徐含烟乖乖地站在一旁，一脸担心地看着公主。 “不是太好。今日的秋猎怕是不能去了，你去吧。这几年，先帝身子不太爽利，也不曾出来秋猎，你应该也是头回来。既然难得出来，那就跟他们去玩玩，若是猎到好东西，皇上自然有赏。” “含烟许久都不曾骑射，怕是上了马，连弓都拉不开了，哪还能猎到猎物。我就跟在公主身边，若是公主有吩咐，含烟跑个腿还没问题的。” 徐含烟自从京郊回来之后，就把姿态摆得很低，一副臣服的模样。 她只希望用这样的臣服态度，让公主不要把太多心思花在她身上，不然，她就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还不是跟公主彻底翻脸的时候，她还有些事没做完，而且她的根基也不够深，不足以跟公主抗衡，没有胜算。 刘备当年干不过曹操的时候，也知道示弱，她自然也能。 “也罢，你就留在我这里吧，也能陪我说说话。” 徐含烟没去猎场，而今日的秋猎并不会因为长阳公主出的意外，而终止。 虽然一早便有大臣劝谏皇帝，因为长阳公主的意外还未查清，请皇帝不要这么着急秋猎，就算要秋猎，也请皇帝不要亲自下场。 但陆策可没听这些人的话，这场秋猎本来就是为了猎物的。若是不下场，怎么能给别人机会呢。 草场上搭好了遮阳的篷帐，皇后和几位后宫一起陪着长阳公主在篷帐里闲话。 徐含烟站在一旁边，这些都是贵人，她一个长阳侯府的庶女，自然是没有坐下的份，就跟下人一样伺候在边上。 姜姵儿很安静，几位后宫都想着花样地安慰长阳公主，也就她，像是置身事外一般。 “姜美人可是身子不爽利？”长阳公主问了一句。 姜姵儿这才起身，微微施了一礼，虽然她如今是皇帝的美人，但长阳公主可是皇帝亲封的长公主，连皇帝都得对长阳公主礼让三分，她这样的后宫自然也不敢端什么美人的架子。 “谢长姐关心。这几日，身子确实不太爽利，大概是突然天气转凉了，有些不太适应。”姜姵儿应道。 “是啊，天气转凉了，大家都得多注意身体才是。你们都是皇上的后宫，如今皇上登基不久，国事繁忙，可能也顾及不到后宫的各位。你们自己得把身子养得好好的，也好为皇上开枝散叶，让大南后继有人，这才是正事。” 长阳公主一说这话，包括皇后在内，都起身朝长阳公主行了一礼，齐声说‘是’。 在陆策上位的路上，长阳公主功不可没，谁都知道，皇上把长姐看得可比亲娘还重要。 所以，没人敢对长阳公主不敬，哪怕是皇后。 徐含烟静静地看着一群女人，她们此生只为了一个男人活。男人只有一个，男人的心也不可能分成几半，很难成全她们所有人的期待与情爱。 她的目光落在姜姵儿那张清瘦的脸上，小产之后，姜姵儿就瘦了很多，一直吃着药调理着身子。 如今看着，像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越发惹人怜爱了。 徐含烟微微有点走神，姬辉便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道：“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在马的肚子里发现了毒针。” “侯爷呢？”她小声问。 “刚才陪着皇上狩猎去了。” 徐含烟点点头。 长阳公主看到他们二人低头说话，便叫了徐含烟上前，“有事？” 徐含烟犹豫了一下，便上前在公主耳边低语，把马的事告诉了公主。 “你去看看吧，回头来与我细说。” 徐含烟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