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熙说完越笑越大声,给叶卿云笑得满脸不解。
雍熙笑够了,也不卖关子了,哼了一声道:“你这把剑有名字,叫‘逐云’。”
“什么?”叶卿云眼神颤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你说它叫什么?”
“逐、云。”雍熙咬着后槽牙,十分不甘愿地重复了一遍,怕叶卿云再问,还似笑非笑地加了句注解,“追逐的逐,你叶卿云的云。”
说完这句,雍熙像是被自己的想法肉麻到了,搓着胳膊无声地‘咦’了一句。
叶卿云召出刚被修好的佩剑,恍惚的目光落到刻着云纹的剑身上才缓缓聚焦。她抬手抚摸着剑身的纹路,一寸一寸,声音有些发飘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雍熙还以为她是在质疑自己的炼器术水平,骄傲地一扬下巴,一副‘还得是我’的表情道:“就你那点微末的炼器手段,这把剑落到你手里算是埋没了,要不是我在剑身的铭文里发现了暗刻,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你这把剑的真实等阶和名字。”
雍熙洋洋得意地睨了叶卿云一眼后,继续道:“这把剑应该是申明舒自己炼的,用的也是凌夷川的手法。我当初就和凌呆子说了,不要把炼器术教给那个冰坨王八,他就是不听,哼...不过也幸亏他是用的凌夷川的手法,要不我也不会发现他在这把灵剑核心的铭文里动了手脚。”
“叶大勇,你算是捡到便宜了,你这把剑是用剑骨剑心铸成的,我目前能测出来等阶是元婴境,但是这把剑是很罕见的可以跟随主人境界升阶的灵剑。等你突破了元婴境,到了化神,这把剑也会变成化神灵剑。嘿,他还在铭文里偷偷刻了这把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扒了哪个倒霉剑修的剑心剑骨给你炼的剑,不把名字刻在外面估计是怕人家的亲友发现,来找他寻仇吧。”
雍熙幸灾乐祸地一挑眉,余光却扫到叶卿云仿佛被震住了的神色,连忙补充道:“喂,叶大勇,你可给我有点出息,不能这点小恩小惠就让你感激涕零了啊!申明舒那个家伙就喜欢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我今天把这些告诉你了,你也不许给我感动!依我看他就是在吊着你!”
雍熙语气恨恨,也不知申明舒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被他这么讨厌。
叶卿云耳边雍熙的声音早就模糊了,在她听见‘剑骨剑心’四个字的时候,她的脑子就像被一记重锤敲到震荡,嗡嗡作响。手里如臂使指,轻巧迅捷的灵剑此刻在掌心重若千钧。
雍熙不了解申明舒,但她不一样。霁月神君嫉恶如仇,怎么可能做出剥人剑骨练剑的事情呢?她手里这把剑的剑骨剑心是哪来的,已经不需要再追问了。
他哪里还有别的剑骨可用?他又哪里肯用别人的剑骨?
“呵.....”叶卿云摸着手中剑发出一声冷笑。
这一声笑反倒是把雍熙笑得心尖一颤,他有些担心地问:“叶....卿云,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觉得好笑。”叶卿云眸光里没有雍熙臆测的感动,也没有兴奋,反而冷得像是淬了冰。
好笑?哪里好笑?
雍熙不解地歪了歪头。
叶卿云没打算解释。
她想,哪里好笑?哪里都好笑。
她笑那人反复无常,笑那人道貌岸然,笑他不知所谓,笑他口口声声要为无情道奉献终身,转头就挖了自己的剑骨给她铸剑。
她笑他无论心声如何,从不与她说,偏要她猜得焦头烂额、辗转难眠,心生余火时再一盆冷水给她浇灭。又要在这火苗奄奄一息的时候,再伸出自己一双肉掌去拢,去暖,烧干自己的心血再去唤醒这团火。
自找折磨,偏要拉上她一起万劫不复。
雍熙说的没错,他就是要吊着她。
此技拙劣,但是叶卿云已经被套了进去。
她长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她与申明舒相识十几年了,兜兜转转,分分合合,至今未曾得到一个结果。一厢情愿也好,两情相悦也罢,她从来不曾自那人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从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纯阳之命天生刚强,她所有的柔情都倾注在了一个人身上。若是不曾得知这把剑中蕴藏的秘密倒也罢了,如今知道了,她想借这个机会,去问一个一直在追寻的答案。
“雍熙,帮我。”
她双目灼灼地看向雍熙,这一次没有嬉皮笑脸,没有玩闹哄笑,只有一颗决然的心。
雍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在那目光下消融了。他无精打采地塌下肩膀,像是被打败了,叹气道:“好吧,说吧,你想干嘛?”
不是你想我怎么帮你,而是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叶卿云眸间神色温柔了一瞬,语气平静又坚决,只有四字——
“帮我铸剑。”
.....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申明舒垂着嘴角蹲在墙边柱子旁。
申明舒委屈,申明舒好委屈。
他又不知道怎么惹了自己的宝贝,让她打坐醒来后就一直不理自己。他明明很听话,既没有玩儿火,也没有玩儿木余。小和尚安静地盘腿坐在塌上念经,他乖巧地坐在一旁听。为什么宝贝一睁开眼睛就不让他靠近了?
求抱抱,被推开。拉衣袖,被打手。求摸摸,直接得到一个白眼。
他好冤啊!!!!
孙生看着蹲在墙角面壁思过的玄衣身影,看着那魔气像爬山虎一样顺着墙根往上蔓延,有些担忧地皱起一对浓眉,小心地问:“宗主,夫..申公子这个样子不用管他吗?”
孙生根据叶卿云神色的变化纠正着自己的措辞,一边问一边给自己的主人添了杯茶水。如今找回了面孔的他已经不再是那副喜气洋洋的死板笑脸,他真正的长相十分周正清爽,浓眉朗目,气宇轩昂,笑起来既有亲和力又不卑不亢,有意思的是他单侧还有一个酒窝,给这一身书生气的人添了几分讨喜的可爱。
叶卿云接过茶水,顺势瞟了眼蹲在墙角长蘑菇的某人,无声一笑道:“不必管他。”
孙生刚要忧虑那攀涨的魔气,就见那魔气在叶卿云一瞟之下哆嗦了一瞬,随即就又默默地往源头处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