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夫人撇开她的手，朝门外走去了。
她阿娘的心思，绝不会如此简单。
“九月！”
“小姐我在。”九月端着梳洗的面盆热水走到她身边。
“到底有什么事？”韶清歌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心觉不对，“连你也瞒着我？”
“不……不是。”九月连连摆头。
她突然吸了吸鼻子，从梳妆台上拿起手帕按在眼角，“我从小到大对你这么好，什么好吃的都留你一份，把你当亲姐妹般对待……你怎么能……”这招百试百灵，九月立刻慌了。
“就，就是储二公子要归家了，大人和夫人这些日子下来觉得储二公子品行端正，为人正直，能……”
“能什么？”
“能和小姐相配。”九月小声说着，低头不敢看她。
“所以母亲叫我梳妆是打算安排我与他相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好早些出去避避风头。”
“夫人不让我说……”
“那叫我和他相看，干大姐姐和池子游什么事？”韶清歌抓住九月的手腕，“还没完吧？”
九月一边给她梳妆，一边磨磨蹭蹭地被她逼一句说一句。叫池子游来，是为了断了池夫人和她家结亲的念头；叫大姐姐来，是找了个她从小言听计从的人来坐镇。
“你说我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小姐你逃不了了，大人让长公子把我们院子围起来了，储二公子已经等着您了。”
“大哥也帮着他们堵我？”
“长公子……对储二公子甚是满意。”
她按了按太阳穴，她怎么忘了她这个哥哥是个喜欢读书人的死脑筋，储昀承那学识能哄得他五体投地都不为过。
她就这样坐着任由九月捣鼓了半天，描眉画眼，束发戴簪，连银丝烟水罗纱裙这种她出席宴会才会穿的裙子都被母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找出来套上。她扶了扶摇摇晃晃的脑袋，伸手想抽出几根发簪，但被九月按住手制止了。
“我是要去见王公贵族吗？这么折腾。”
“二小姐，储二公子请您去华亭喝茶。”碧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能不去吗？”她小声地对九月嘀咕。
九月坚决地摇头。
她放弃了挣扎，起身走到门口，“这就来啦！”
她站在长廊上远远地望见储昀承，他背对着她站立，华亭的石桌上放着茶具和几碟点心。她缓步走向亭子，储昀承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她。
“二小姐。”
“储二公子。”
她细细打量他，一时愣住。
十七岁时的储昀承，额间应当尚有一点朱砂，黑发半束，碎发垂在面颊两侧，她记得他时常穿着素色的衣衫……可此时他的额间既无朱砂，两侧的碎发也被他扎成了辫子束于冠中，就连衣衫也穿了不太常见的藏青。
怎会与他二十余岁时没有差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