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陈雪蟠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字。他抓住床柱,几乎快要把床柱给抓断。
从未有一次疼痛来得如此剧烈,他咬住后牙槽,额间青筋暴起,汗水如注,如果说以往的疼痛是绵绵不断,那么这次就是千军万马的铁骑在他脑海中激烈交战。
他跌跌撞撞走下床,由疼痛引起的暴戾情绪在心中如同困笼的野兽得不到宣泄,一把扯掉桌帷,桌上的金银玉器跌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着,听到脆响,看到这四分五裂的碎片,他的心绪平复了些许,但也只是些许而已。
他眼神阴鸷地看向门边。
爆喝一声,“进来!”
良久,无人回应,他低低地笑着,又叫了一声。
三个侍女垂手小心进来了,看起来很是萎靡。见着地上的乱象,她们跪着小心收拾了。其中一侍女关心道:
“公子,可有伤着手?”
陈雪蟠垂眼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扯出一个毒蛇般的笑容,“难为你还来关心我。”侍女得到陈雪蟠的回应,受宠若惊,回道这是自己的本分罢了。
然而接下来陈雪蟠说的话却让侍女们心底发寒。
“既然这么关心本少爷,那么第一次叫你们怎么没有听见?”
“想来睡意正浓,倦怠罢了。”
陈雪蟠捏住侍女的下颌,“看你睡眼朦胧的样子,我叫人怕不是打搅你们了。”侍女们听得脸色惨白。
他继续道:“真好,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说着,陈雪蟠撩起侍女额间的碎发,嫉妒如春天遇水的种子迅速生长,“你说,本少爷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痛苦,夜夜不得安宁呢?”
侍女抖着唇道:“公子……公子看了大夫便好了。”
“看了大夫便好,可惜大夫不是好大夫,也没有好大夫。上天有眼无珠,你这样下贱之人都可在梦中休憩,我却难觅梦乡,不得在梦中消疲解乏。真真……让人难受极了。你说是吗?”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你们说……是吗?”
侍女们齐齐噤声,屋内寒意渐长。
……
晨曦从窗子的缝隙溜进来,爬到池榆眼皮子上。温柔的光影蹁跹着,流淌了池榆一脸的色彩。
池榆被唤醒了。
她感到手下有些奇怪,软软的,但是在不停抖动。她偏头一看,瞳孔中显现一个圆圆的、红彤彤的球。
什么东西?
池榆拿起来,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榻之上左看右看,仔细观察。
怎么看都只是个球啊?这东西是从哪里跑进来的?
池榆不由得看向窗缝。
手上所谓的“球”温度却在升高,并且突然长出了两个葡萄般大小水润的眼睛。
红虫子眼睛一张开,两侧薄薄的翅膀就扑棱扑棱地扇起来,也不知哪里发出的声音,大叫着:“放开我!我命令你放开我!”
池榆捏住红虫子的翅膀,它顿时就“呜呜”地哭了出来,“昨天你压了我一晚上……呜呜呜……今天为什么还要欺负我?”
池榆无奈道:“呃……你如果别吵吵闹闹的,我就不会把你当个蚊子打了。”
她又道:“小家伙,你是什么东西,怎么跑我这里来了。”她看着这东西如今的模样,像是从动画片里跑出来的一样,便好笑地弹了弹它的额头,嘴中感叹,“小东西还真长得挺别致的。”
红虫子不出所料又哭了。
它抽抽噎噎地哭道:“我才不是什么东西……为什要看不起我……”
池榆扶额,“我没有看不起你……”
它自说自话,“难道就是因为我酿不出好喝的酒吗?所以走哪里都要被欺负……呜呜呜……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不,这跟你酿不酿得出好喝的酒没关系。而且也没有人欺负你啊!
“喂!”池榆伸手戳了这东西一下,觉得Q弹软绵,又忍不住戳了一下,“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听了池榆的话,红虫子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出来了,然后挣扎起来,“放开我!”池榆放开了。
红虫子却“嗖”一声蹿到天空去,正当池榆以为它会跑掉时,它却“啪”一声贴上地板上,圆滚滚的后背对着池榆。它大声说道:
“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你把你袋子里香香的草药给我吧!”
池榆被它这一连串操作惊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呃……你大可不必如此。
……
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地上躺着三具人头分离的艳尸。陈雪蟠嫌弃这屋子里又脏又乱味道又差,差使人给他换了一间屋子,换好房间后,酒楼的仆人一言不发替陈雪蟠收拾残局。
崭新的房间令陈雪蟠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许。他喝着茶,痛楚消失,他的心思也就活泛了起来。
昨晚他那不同寻常的痛是为什么?那乌鸦虽然刺入了他的脑袋,但他的脑骨和识海有金骸这种元婴级别的法器护着,应该不会有事,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是偶然的吗?
陈雪蟠摩挲着杯沿,应该是偶然的。
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一个醒,千丝万绕傀儡,也该加紧放在池榆身上了,他不想再过这种夜不成眠日子了。
但池榆身上有法器护体,这傀儡钻不进她的身体里,得想个其他办法。
他埋头呷了一口茶,光洁的后颈脖上隐隐现出有银色的狐狸图案。
……
池榆从储物袋中拿出草药,“你说的是这个吗?”
红虫子一见着草药,便什么也不顾了,冲上前几乎用抢的扯住了草药,池榆紧紧抓住不松手,戳了戳这东西的身体,“你别急,有话好好说,如果你说的有道理,我一定会把这草药给你——”池榆话还没说完,红虫子咬了池榆一口,“你快给我!”它大叫着。
池榆又一巴掌把红虫子拍到床上,变成了扁扁的一摊贴在被子上。
池榆有点生气了,“怎么还咬人呢?”池榆对着红虫子使劲戳,“我不会给你了!”
红虫子又哭起来,连连说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