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邈紧紧闭着双眼,不忍心目睹自己跌落的惨状。
她是失望的,在那个俗气的选择题一出来时,她就猜到了答案。
顾衡川会选她吗?
可能会吧。
在她跟王芙语两个人之间,她可不是什么第一选择。
她不过是强逼着顾衡川喜欢自己,逼着他选择自己。
爱情里,先委曲求全的那一方一开始就输了。
一见钟情不代表两情相悦,当她付出的得不到相等的回报原来是这么难受。
是她错了,她不能让背着家国大义的太子来赋予自己明目张胆的偏爱。
路邈的位置太远,紧急间顾衡川只来得及抓住王芙语,就是这一来不及让身后的人抢得了先机。
一抹身影从他身边匆匆掠过,随着路邈一跃而下。
王芙语死死地抱住眼前的人,流涌着眼泪,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有一丝窃喜。
但是她却不由升起一丝羡慕,她不敢松开顾衡川,因为自己只有他可以依靠,但是路邈不会。
路邈还有其他人守着她。
在下落的短短时间里,她感受到了一具滚烫的身躯抱着自己,他健壮的身躯直接将路邈包裹在怀里。
一直忍住不掉的泪水终于敢倾泻而出,她伤心地揪着羌的衣服,不需要眼睛看,她也知道结果。
两个人的重量加剧了掉落速度,他用身躯直接撞碎了掉落间七零八落的木板横梁,让路邈没有受到一丝伤害直接摔在了他用血肉之躯做成的肉垫上。
在他重重摔落在地的时候还不忘伸出大手小心翼翼地摸摸路邈的脸,怕不经意间有断木和火星触碰到她。
顾衡川见路邈安全落地,急忙甩开了王芙语的手匆匆赶下去。
他推开层层包围的士兵,却被长公主一声令下,被拦在了路邈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来不及确认到路邈是否安好,有没有哭,有没有受伤。
他只看见了全身脏兮兮的少女蜷缩在那个奴隶的怀里,只漏出半边侧脸,还不等他察觉到异样,就被那个奴隶的大手彻底挡住。
顾衡川全身涌上恐慌感,心脏像是被那双大手死死掐住了一样,不留一丝活路。
他没有这样一刻感觉到路邈与他的距离如此遥远,好像在她的世界里她全心全意信赖的人已经不再是顾衡川,而是别人。
路邈没有看一眼顾衡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骂他,呵斥他,像是赶走无关无故的人剔除在她的小世界里。
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的邈邈,他有信心,有实力保证她不会受伤,他会救下她。
那他为什么不选择让王芙语掉下去呢?
顾衡川愣愣地看着自己手,原来十年如一日守护王芙语的后遗症是这样的,哪怕是自己心爱的人也敌不过日积月累的习惯。
长公主看着远远的那一行奉武山的人包围着王芙语,目光晦暗,脸带怒意。
她不信这件事情能有这么巧,她的邈邈突然间就成了一个诱饵。
说的好听是追捕刺客,怎么最后受伤的却是邈邈,他们连个刺客的衣角都没摸到。
这么多人连个刺客都抓不到,废物。
她握紧了路邈的手,路邈也摇了摇她,她虽然不知道为何邈邈不肯从那奴隶身上下来,但知女莫若母,她敏锐察觉到路邈此刻情绪的不稳定。
嫌弃地看了一眼狼狈的顾衡川,她立马厉声道:“立刻回府,奉武山的人都不能放进来,狗也是。”
一众士兵围着长公主他们,外面看热闹的人们没能看见路邈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男□□隶抱上马车,只是纷纷感慨长公主对自家女儿的爱重。
也不差有别的看法
【怎么长公主行事如此猖狂,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这路邈怎么大白天的会出现在红韶院里?莫不是……】
【德行有亏,德行有亏。】
羌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强行抱着路邈进了马车里。
没等到他看一眼自己的主人,路邈转头就扎进了长公主的怀里。
俗话说,男人再好也没有亲娘好。
长公主感觉到心口一阵湿意,立刻对冬露使了个眼色。
冬露心领神会强行拉着不愿离开的羌出了马车,留给这对母女一个谈话的空间。
长公主抱紧了怀里的人,车窗偶尔被风掀起的帘子让她看见了外面不明所以在看热闹的百姓们。
更有好事者在那里说三道四。
她没有让人将那些散布谣言的人抓起来,那只是治标不治本,有了权势还不愁他们闭不上嘴吗?
要不是她带了兵,他们怕是敢当场就掀开车帘看一看鼎鼎大名的路美人变成什么样子。
“不怕,有什么事娘替你解决。”
默默流泪的少女忍不住在母亲面前痛哭出声。
要问路邈怕不怕,她是怕的。
她不知男人为何对她起了杀意,引她过来再劫走她。
第一次陷入此等束手无策的情况,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他这里没有半点优势。
他的眼睛清清楚楚告诉了她,她不过是个长相颇好的玩偶而已,玩一玩再杀又有什么的。
这一次的情况比上次猎场刺杀时更糟糕,路邈上回并不是单打独斗,身边有长公主们护着她,她有自信。
这次呢?
她看不见了。
是男人迟来的报复吧,他恨上回路邈仗着夜视将他射伤,现在他在路邈身上验证了他要的结果后,就直接将手插进自己心口搅动了几下。
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不顾自己胸口处的鲜血淋漓,伸出沾满温热血缘的手让心尖血流进了她的眼睛里。
路邈还天真地想,是不是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就是这么来的。
真的好痛啊,她死死地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不想在这个残忍的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他不配!
但是她没有料到,男人最喜欢看的就是人濒死前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