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用鼻子嗅到了她衣服上其他人的味道,他也不敢问她见了谁,只是小山一样的高大身躯突然就如被削弱了般,弯下了背脊。
好一副自卑哀伤的样子。
他自己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却将那颗东珠紧紧地护在怀里没有让它沾上一点雨水。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那一短时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主人这么魂不守舍,鼻子嗅着她身上浓郁的香气,那不是他所了解的任何一个男人的味道。
诡异的,他十分讨厌这个留下味道的男人,这让他感到十分强烈的敌意。
毕竟,路邈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不是吗?
他有预感,这是他的一生之敌。
如果赢不了,那他就会失去最重要的珍宝。
羌唤了三四遍才唤回路邈的神志。
“啊?你来了。”路邈的脸上黏上了几缕发丝,也不知道是风雨吹散的,还是……
她摸了一把脸,将凌乱的头发收拾规整。
羌笨手笨脚的,就别指望他能像浮玄那样能为她梳头了。
手指梳理着头发,她将方才的惊讶压了下去,没让任何人看出来一丝的不对劲。
这时她仿佛才想起羌是为何离开她身边的:“珠子拿回来了吗?”
“拿回,来了。”
羌眼巴巴地双手捧着东珠举着给路邈看,但他又忘了自己主人现在看不见。
“拿回来就回公主府吧,让府上的绣娘将它镶上去,回吧。”
“嗯!”
路邈径直走了几步,发现有些不对,叹了一口气说道:“傻子,还不来扶我。”
羌一把就将东珠塞进胸口的衣服里,在衣服上搓了搓自己手这才来扶着路邈的手往前走,另一只手还虚虚地环着她,呈保护的姿势。
无人在意,在路邈和羌走后,那里凭空出现一个天青身影。
他慢慢地来到方才路邈站定的方向,捡起了一根掉落的尾羽。
他定定地望着消失在雨夜里的两人,眸光微动,心中百转千回,半是忧伤半是不舍。
最后远远望了一眼举办宫宴的大殿方向一眼消失在此地。
在最后一人走后,廊外的风雨也终于能拍打进这小小天地里。
羌举着一柄伞,扶着路邈慢慢地往宫外的马车处走去。
伞全部都往路邈那边靠,生怕她淋到一滴雨,也没有管雨水怎么打在他的脸上、身上,衣服湿得隐隐显出他身上的疤痕。
雨水再怎么冰冷也没有熄灭羌内心的火热,他眼里亮晶晶地看着路邈,还剩下一小段路他们就能坐上马车回家了。
就在此时,路邈突然问他:“冬露没来找我吗?”
羌立刻摇了摇头,回到:“没有。”
“你方才,有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
听完羌的回答不知为何,路邈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在这个热闹的宫廷里头一次发现竟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除了方才的小宫人外,他们就再也没有遇上其他的人,这与以往她来宫中的情形截然不同。
尤其是羌说冬露没有找过她,这不对劲。
冬露处理好事情第一时间就会来找她的,除非——除非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情,什么事情才能让冬露,还有公主娘都没来找她呢?
挂着公主府标志的马车停在风雨中等着,没有看见马夫的身影,只有两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笼挂在帘边两角,任是雨水怎么侵蚀,也没有熄灭火光。
羌看见了停靠着的马车,绿眸闪过一丝欣喜。
快点,再快点,主人就不用在雨里这么狼狈了。
他直接改扶为揽,揽着路邈的肩膀快步走向前去。
东域使臣急急忙忙出了北炎皇宫,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己的东域队伍里,上了其中不显眼的乌木马车里。
不像是在北炎人中高傲的样子,他一上马车就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膝行到车内屏风之前,将一直藏着的木盒子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
“臣无用,没,没能送出去。”
屏风内的人没有说话,随意拨动了几下手里的琴弦,那几声不成调的音落在使臣耳里冷汗直流。
“臣瞧见这长公主之女已经有了一对东珠,这……这对再赠予她也无用了啊。”
使臣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价值连城的东珠都送不出手,砸自己手里了。
东域东珠珍贵之处不仅在于量少,更在于它象征的意义,俗话说手持东珠就能让东域办一件事,这世上还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吗。
如果办不到,那就是东域砸的钱还不够多。
东域就是钱多呢,各个势力面对东域高傲的态度敢怒不敢言,那可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惹谁也不能惹自己衣食父母啊。
跟东域过不去就是跟自己的零花钱过不去。
马车里静的能听得使臣滴汗的声音,外面的风雨声都被这方小世界隔绝在外。
没有人能在北炎发现东域最神秘的少域主的气息。
少域主听完使臣的回禀后并没有开口指责,但使臣从他们家少域主手里拨着琴弦却一点琴音都没有发出就知道他心情不佳。
少域主现在确实是不悦:“她有一对,跟我送她一对有什么关系,东域难道有说一个人不能有两对珠的规矩吗?”
“这……对,对,是臣愚笨了,那……臣再给她送过去?”
他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掌心向上。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少域主发话的使臣没忍住好奇抬起头来,就见到一片锋利的磷光抵在他面前。
使臣瑟瑟发抖,哭求道:“少…少域主,求,求您赐臣一个全尸啊!”
可以看出东域的少域主脾气算好的了,遇到这么一个蠢笨的臣下也没有把他抛尸荒野。
其实少域主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把人扫出去了。
什么东西,哭得这么恶心。
“闭嘴。把珠子给我,我自己送。”
使臣捂着嘴闷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