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川对路邈的第二印象就是——燥
乌木案桌之下,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正与一只纤细柔嫩的手扯着一块紫色衣袖互相较劲。
最终这场隐秘的较量以顾衡川的放弃决出胜负,路邈得意的看着顾衡川,眼里透着张扬得意。
顾衡川无视大殿上臣子们八卦的眼神,伸回手重新拿起酒樽饮尽。
酒过咽喉,顾衡川才将一股莫名的燥意咽下。
路邈在扯袖之战中胜出高兴极了,拉两下衣袖:“顾衡川,我这么叫你行么。”
顾衡川低头无奈的看向得寸进尺的她:“你不是已经这么叫了吗。”
“那你也叫我路邈吧,你喊我一下。”
“……”
路邈用力扯扯衣袖。
“……”
再扯扯。
顾衡川看向已经因为没有回应而气恼嘟起红唇的少女,胸口燥意重新席卷袭来,低头轻叹。
“路邈。”
少女的猫瞳霎时间呈现出一团温暖的火焰,脸上浮出兴奋的红晕,连那乌黑光滑的头发也随着热烈的心情放肆而大胆地飘动起来。
长公主是想着给邈邈找些青年才俊让她放下执念,但没想到邈邈行动那么快,不仅瞧上了,还瞧上了北炎国风仪万千的太子顾衡川。
看着回府后就赖在主院不走的女儿感慨道:真是女儿家的心思难猜。
路邈兴奋极了,埋在长公主怀里扭动撒娇地说:“娘,娘,我喜欢顾衡川,我喜欢他!”
少女的眼眸又重新添上爱意的星光,莹白的脸颊上透出兴奋的红光,整张脸都耀眼极了。
“好,好,娘知道,但你喜欢他,他不见得喜欢你啊,你今日宴席上缠了太子这么久,娘看他对你都没个好脸色。”
长公主虽然知道太子顾衡川天性矜傲冷漠,但如此冷脸还是颇为心疼路邈。
路邈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满不在意,“可他也没有给其他人好脸色看呀。”
再说了,路邈跟顾衡川第一次见面,顾衡州不了解她,才不给好脸色,等顾衡川了解了她,那还不是分分钟变脸吗。
“娘,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去接近顾衡川嘛。”
长公主抚过路邈眉心处,没了额饰的掩盖,荧纹显露的路邈看起来更加不似此间之人。
她搂着路邈轻柔地拍了拍,她还能说什么,还能拒绝她吗,少女情怀多可贵啊。
这位偶得明珠的母亲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窝在她怀里的路邈看不见,但是此刻路邈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母亲强烈的爱意与包容。
第二日
东宫承悟阁
坐在书案前的顾衡川右手握着朱砂笔在批公文,扫了眼一侧呆了半个时辰坐姿越发肆意的红衣少女,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的吩咐一旁的下人:“唤方昱来教路小姐伴读的规矩。”
路邈一听他要将自己甩给别人就不乐意了:“公主娘明明是让我做你伴读,我要你亲自教。”
顾衡川听着她胆大妄为的话不为所动,轻蔑的笑了下:“呵,你是来做伴读的么。”
一旁还在观望的下人被太子的语气吓得连忙去唤方昱。
“顾衡川!”路邈气急败坏,“我是想跟你相处才来当伴读的,我喜欢你。”
顾衡川微微皱眉,厌烦道:“你喜欢我与孤何干,天师难道没有教会你君臣之礼吗?”
路邈没想要他会提到浮玄,瞳孔猛缩了一下。
已经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浮玄了,路邈还是头一回见人如此不给她留脸面。
但视线落在顾衡州俊朗强硬的面孔上,今日顾衡川穿了一身与昨夜完全不同的暗金紫色长袍,头戴龙纹金冠,偏偏用了一根红玉发簪衬得顾衡州越发俊朗贵气,十足的对了路邈的胃口。
路邈喉咙吞咽了一下,咽下去刚才的羞恼与火气,觉得还是要多包容顾衡川的。
她走前去,双手撑在书案上,直视着顾衡川泛着冷意的双眼道:“浮玄没教会我什么君臣之礼,不过嘛,浮玄教会了我对喜欢的人下手要早、快、狠!”
“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我看上你了,顾衡川!”
少女越说越放肆,上半身使劲往顾衡川方向靠,任性地将脸凑前死死地盯着他。
顾衡川原本握着的朱砂笔都给少女一兴奋拿走扔在一旁,不肯他做其他事,就要他给个回应。
顾衡川眉头忍不住跳了跳,双唇紧闭想避开路邈的靠近。
但是路邈一时兴奋绕过书案跑到顾衡川面前,伸出素白双手将顾衡川的脸掐着,迫使他将视线投注在她眼睛上,逼着他要个回应。
顾衡川没想要她如此霸道强势,在遇到路邈之前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的追求者,竟敢如此随意碰触男子的脸。
还,还强迫人要给她的示爱来个回应。
放肆!他能给她什么回应。
顾衡州想到手掌猛地使劲握住扶手,冷着脸偏移目光看向承悟阁门口,不愿看面前热情嚣张的少女,。
路邈离顾衡川太近,感受到他呼吸有些紊乱,觉得顾衡川应该是气极了,她刚才都看见顾衡川眼里的冷意刀了她一眼。
不管路邈和顾衡川什么想法,如今二人这样奇怪的姿势被承悟阁门口的方昱看见,大吃一惊,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打断面前这二人。
方昱饶憋着笑意开口道:“咳,殿下,臣来了。”
作为顾衡川打小就在一起的伴读可从没见过他如此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与路小姐这般场景简直是性转版的欺男霸女。
顾衡川能听出方昱话里的笑意,顿时觉得胸口一股热意袭来,伸手将少女的双手扯开,站起身子大步走向一旁的书架前背着路邈,道:“这是方昱,锦王世子。”
顾衡川抿抿唇,怕少女又不满意做出什么举动,又补了句:“孤公务繁忙,不得空陪你,方昱从小就做了孤的伴读,他会教你。”
说完,顾衡川就甩袖大步离开了承悟阁。
路邈还没反应过来,顾衡川就在她眼前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