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舟背对着门口逆着光说话,让路邈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轻轻淡淡的语气中路邈又压下了怪异之感。
“是啊,听说青溪凉快,湖里还能划船采莲!”她从自己的记忆旮旯里翻出来了这段话,印象中自己是受不住夏天的暑气说的,当时身边确实有顾弈舟,可她怎么知道青溪这个地方的?想不起来了呢。
她看了眼屋外的日空,日照渐渐没有那么凶猛,目测已快申时,对顾弈舟说:“弈舟哥哥,今日怕是不得空,下次吧!”
温和的二殿下听言,眼里浮现点点欢喜,颔首道:“那下次我提前去府里邀你,你可得记得,别忘了。”
“嗯嗯嗯。”
得到路邈点头的顾弈舟满意的走了,但带不走顾衡川内心的火气。
他猛地甩开路邈的手腕,脸色冰冷地走到自己的书案前坐下:“来人,给孤上茶,要冷茶!”
路邈揉揉自己发疼的手腕,似没发现散发冷气的顾衡川,天真地说:“原来你喜欢喝冷茶啊,可我喜欢喝樱桃蜜饮子耶!”
顾衡川勾唇冷笑,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刻薄:“孤不喜欢冷茶,更不喜欢你的樱桃蜜饮子。”
路邈被这带刀的话听的耳朵发疼,不解地说:“你又干嘛,不喜欢就不喜欢吗生气做什么?”
他都要被她气笑了,现在才问他怎么了,刚才跟顾弈舟郎情妾意约定游湖那会怎么不问问他喜不喜欢呢。
“你就是个骗子,哄着孤,转头又去跟别人游湖。”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就让路邈也要跟他算账了:“就允许你给人画像,不允许我跟人游湖了?”
“孤怎么知道将来会有个人这么计较。”
顾衡川觉得路邈简直不可理喻,他给人画像那是以前的事,他又不知道以后能蹦出个专横霸道的路邈当太子妃。
路邈和顾衡川两人都相当固执,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顾弈舟的到来更是为这情势添了一把火,烧的愈加旺盛。
谁都不肯让步的两人,气的路邈头一次没有缠着顾衡川送她出宫,自己跑回府了。
看着毫不留情转身而且的红衣少女,顾衡川一杯一杯不停地将一壶冷茶喝完,都无法浇灭心中的怒火,哦,应该还有妒火。
江大太监噤若寒蝉地守在一旁一脸苦恼:太子殿下是一张嘴不够用吗?
天天准时来东宫的路邈第一次连续好一段日子都没有进宫,只苦了东宫里的侍人们天天要面对太子殿下的冰冷气场。
而这北炎上层人家里,也因为太子似乎厌倦了那异瞳女而人心浮动。
?
北炎夏日炎热,普通百姓劳作都要避开烈日炎炎的午时,就连北炎贵族人家都得省着用度将冰用于午时休憩。
而在长公主府一处精致奢华的卧房里,四角各布一个冰盆,盆上的冰堆成山尖,山尖一有融化的迹象就被婢女们轻手轻脚撤换成新的一盆冰山。满屋子的凉气让人都忘了正处于酷暑难耐的夏日里。
“小姐,小姐,不好了。”冬露顾不得侍女规矩冲进卧房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李尚书家的李大夫人带着李二小姐上门来找长公主要说法了。”
就见得床榻上天青纱帘中伸出一只白嫩纤细的手,冬露见状连忙挂起纱帘伺候床榻上的少女起身。
只见床榻上懒懒依偎着蜀锦软枕的少女,身着锦白寝衣,身形单薄。
一头鸦发散开,映着巴掌大的小脸如玉做的般光洁,荧纹流光。
寝衣领口散开,透过铺散的乌发隐隐能看见少女精致纤瘦的锁骨上透着浅浅红润。
少女显然还未驱散睡意,柔嫩的脸蛋上还残余着熟睡的红晕,眯着眼由着侍女秋心为她将身体扶坐起。
过了好一阵少女这才抬起眼帘问向身边侍女冬露:“说清楚。”
侍女冬露兴致冲冲,“一刻钟前,李大夫人未下帖子就带着李二小姐上门来找长公主,来意是昨日小姐在赏花宴中推李二小姐入水要个说法。”
少女撑着冬露的手起身漫不经心走向梳妆台坐下,远洋而来的清晰无比的水银镜中显示了一双肆意嚣张的眼眸。
当少女垂下眼帘这张脸是显得是那么淡漠美丽,仿佛一座玉雕神像。但她抬眼看你时,这张脸仿佛被赐予了一种妖异的美丽,猫瞳荧纹异于常人,看向你的那一眼,妖戾的让人又惊艳又害怕。
“哼,我倒要看看那李二敢不敢当面跟我要个说法。”少女眼眸流转,肆意盎然,显然心中已有主意,吩咐冬露为她梳妆。
冬露见小姐难得有兴致乖乖坐着等待梳妆,多日未显技艺的手霎时就痒了,连忙将心目中早已挑选好的衣衫罗裙,珠宝首饰趁小姐还没反悔前一一搬进房里。
长公主府正厅里刘大管家正在陪着李大夫人寒暄,有客前来本应该是长公主接待的,但长公主一丁点儿都不想搭理阴阳怪气句句都在贬低自家女儿的李大夫人,仗着皇室身份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品茶,丝毫不提让路邈前来拜见李大夫人。
李大夫人和李二小姐坐在一侧,李大夫人板着个脸端着仪态在喝茶,时不时跟刘大管家说些什么。
李大夫人本来怒气冲冲地前来,如今看见长公主这架势,胆子一下子被削了。
一名下人轻声快步走入正厅向:“禀公主,小姐乘着轿子往正厅方向来了。”
“长公主殿下,我等在府上多时令爱这才而来,还是乘轿而来如此嚣张。”
李大夫人听到下人的传报,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乃李尚书之妻,世家夫人谁不敬她恭维她,如今被长公主这态度敷衍就算了还让一竖子怠慢。
“李大夫人这就想窄了,女儿娇贵,这烈日炎炎的要是步行过来那多折腾身子。”
长公主斜了李大夫人一眼,毫不避讳对路邈的宠爱,接着说道,“还不是些人嚷着名门礼仪,结果不下拜帖就登门拜访,扰人清净。”
“殿下,你这……”
还未等李大夫人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下人行礼的声音。
“李大夫人何止是扰人清净,那是扰人清梦,” 一名红纱少女就带着一股夏日热意步入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