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回太殊宫。 不知是中暑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文清辞回到太医署时,不但脸色苍白,甚至就连脚步也变得虚浮了起来。 他这样子吓到了霍可。 年轻太医连忙放下手上其他事,将文清辞扶回了住处。 刚走到院外,门“吱呀”声敞了开来。 “爱卿——” 谢不逢话没说完看到,那个姓霍的年轻太医,正扶着文清辞的手臂,脸忐忑地看着自己。 文清辞长发披散,薄唇紧抿。 就连鸦黑的睫毛,也在无力地颤动。 整张脸上,剩下那颗朱砂痣,还有点颜色。 浅琥珀色的瞳,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冰冷。 霍可背后寒,本能地要下跪行礼。 谢不逢缓缓将文清辞扶了过来,同时冷声:“不必,退下吧。” “是,是陛下!”霍可松了口气,他顾不了那么多,立刻转身向前院跑。 而等他走后,虚弱无力的文清辞终于慢慢地抬起了瞳,朝谢不逢看。 身玄衣的谢不逢,眉紧锁:“朕说要同,爱卿非将朕打发回来。你看你的身体,万在外面出了事该如何?” 谢不逢的语气乍听冷冰冰的,但是有他自己才清楚,刚才那刻自己的心情究竟有多么的紧张。 “今日就在屋内好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文清辞打断。 被扶着站在门边的文清辞,忽然仰向谢不逢看:“……陛下,臣有些疲惫,可否抱臣回?” 他轻轻地笑着说。 正午的阳光穿过玉兰花树的叶,化作片片圆镜,碎在地上。 漂亮的瞳,因刺的阳光而微微眯起。 文清辞的声音随着身体的虚弱,而变得格外轻。 轻到谢不逢差点以为,方才那句话是自己生出的幻觉。 ……清辞他方才说了什么? 这是文清辞第次主动要谢不逢抱自己。 皇帝陛下将自己刚才要说的话,通通忘了个干净。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时间竟然忘记应该如何拥抱。 “咳咳咳……陛下?” 直到文清辞忍不住轻咳,谢不逢终于缓过了神来。 他弯下腰,心翼翼地将文清辞抱入了怀中。 转身抱着对方走入院,坐在了那棵玉兰树下。 初秋的玉兰树,还是片浓绿。 树下的草地也未发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文清辞看到……手边的案上,放着两的玉杯。 而杯内则盛满了酒液。 “陛下,那是梅子酒吗?” 文清辞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点熟悉的清香。 “对,”谢不逢边替文清辞整理额间的碎发边说,“你师兄说,你在谷内泡了梅子酒,还没来得及喝几口。” 文清辞猜,这句话定又是谢不逢从宋君然的心声里听到的。 原话八成是宋君然在愤恨,自己师弟连梅子酒都还没来得及喝几口,就被谢不逢拐到了这里来。 宋君然也没少游历江湖,他早将各种方言里骂人的话,都学了个遍。 也难为谢不逢从那些污言秽语中,寻找有用的信息了…… 到这里,文清辞不由笑了下。 “爱卿笑什么?” “没什么,”文清辞清了清嗓子,将视线落回了梅子酒上,“臣尝尝。” “它本就是给爱卿准备的,”谢不逢皱眉,“但要等爱卿缓过来些才能喝。” 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 微风吹过,将点点酒气,吹到了文清辞的鼻尖。 沉默片刻,文清辞忽然抬看向谢不逢。 他忍不住问:“陛下,您如此支持臣,没有过假如臣失败了,那当如何?” 语毕,文清辞不由屏住了呼吸。 身为皇帝,且能够听到世人心中恶念的谢不逢,不可能不知这切意味着什么。 谢不逢忽然缓缓地笑了起来。 他低吻了吻文清辞的长发,沉声于对方耳畔,用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假如成功,那朕能与爱卿名垂青史。” 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 苦香似丝带,将两人缠绕。 文清辞的心情忽然紧张了起来。 “假如失败了……”谢不逢将文清辞的长发缠在指尖,接着微微侧身,看着那双漆黑的瞳喃,“那朕就为爱卿,做个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