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坐文清辞对面,小心翼翼地为他舀了一碗。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 与战场上挥舞重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样子判若两人。 文清辞接到手中,方觉这温度不烫不冷,晾得正正好。 “陛下做玉兰花粥的手艺,是从哪里的?”文清辞尝了一口发现,谢不逢煮出来的这碗粥,味竟然和自己做的,没有任区别。 坐他对面的人轻轻摇头说:“是我自己试出来的。” “……试?” 谢不逢缓缓低下了头,凝望着桌上那小炉说:“的候留下了一碗粥,我怕它干结,又怕它放坏,舍不得吃更舍不得丢。” 明明已是九五之尊,但此的谢不逢,文清辞的眼中……像是只怕被主人丢掉的小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殿下着自己做,对吗?”文清辞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带上无法忽视的浓浓鼻音。 因为谢不逢的话,文清辞终于想起,自己此次回到小院的候,曾见耳房内一尘不染。 泥炉与紫砂锅都好好地放这里,甚至连一点灰都没有沾。 看来谢不逢不只是定清理它。 甚至,一直使用着自己留下的东西。 “对,”谢不逢起身绕过小几,坐了文清辞的背,紧紧地将他搂了怀中,“只有这样,能将清辞的味留下。” 谢不逢不怎会做饭。 他只能一点点调整配料的多少,不断对比自己记忆里的味,一遍遍重复熬制的工作。 语毕,谢不逢忍不住文清辞的发间深嗅了起来。 末了低声耳语:“但怎,都比不了清辞做的。” 文清辞的心脏,忽然一阵阵地泛起了酸。 接着,悲伤、喜悦,甚至于庆幸的情绪,朝着他奔涌而来。 文清辞忽然这一刻,想起了《扶明堂》那本书。 拥有前世记忆的他,并不怕死。 甚至进宫的候,他已怀有死志。 但是这一刻文清辞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 “清辞,哭了吗?” 谢不逢的手背上忽然一凉。 他愣了一下,这反应过来……那似乎是文清辞的眼泪。 “是啊,”文清辞缓缓抬手,握住了谢不逢的手腕,“我忽然觉得,活着……真的很好。” 今晚不但官.员休沐,谢不逢甚至还给太医还有宫女、太监们也放了假。 太殊宫里,只剩下必要的侍卫。 周遭一片静谧。 文清辞缓缓闭上眼睛,去听风的声音。 说话间,那只自由活动于小院中的兔子,不知蹦蹦跳跳出现了文清辞的身边。 还他的身上蹭了蹭。 文清辞的眼泪,被风吹碎。 谢不逢手足无措地为他轻轻擦拭。 他见过毒发的文清辞,见过受伤的文清辞。 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文清辞。 泪水被风吹得尤其冰冷。 见那泪怎擦也擦不干,谢不逢忽然将文清辞抱了怀中。 接着朝着他的唇,重重地吻了上去。 两人的呼吸,瞬间交缠了一起。 文清辞的大脑缺氧,思绪也随之乱了彻底。 他隐约听到谢不逢说:“世上没有无解之毒。” “天慈必定有解,爱卿的手,也定能恢复如初。” “待那之,朕与爱卿一,去松修、去肃州、去长原,游山玩水,救死扶伤。” 语毕,谢不逢停顿片刻,轻轻地吻掉了文清辞的眼泪。 此怀中人的唇瓣,已与他额间的朱砂一般鲜红。 谢不逢的语气,无比笃定。 文清辞顿了一下,忽然抬起眼眸,仰头深深地看向谢不逢。 谢不逢的眼睛,不知变得通红。 “好,”文清辞缓缓地笑了起来,也伸手抚向谢不逢的眼角,“还有山萸涧,说要同我一起回山萸涧,见我的父母。” 文清辞的话方说完,再一次淹没于吻中。 恍惚间他看到——不远处的天边,有烟火骤生。 暖黄色的流星,从地上升起,冲入天幕之中。 于几秒,骤然绽开,点亮了一整片夜空。 凉凉的夜风,不知从处刮来。 吹得巨大的玉兰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托起两人的长发,紧紧地纠缠一起。 一朵含着雪的玉兰,沉沉地坠了桌上。 下一刻,风再起。 吹得满地玉兰像磷火般舞了起来。 暗香透骨。 正如他们初遇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