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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长秋宫外传消息叫人仔细着点。”两刻钟后,萧亦昙才低声吩咐福喜。

延庆帝的身子只怕拖不久了,他得防着苏家和益州那边生事。

福喜早已历练出来了,面色不变地微躬着身听着萧亦昙的命令。

“给宋暮云去信,益州与吐蕃边境一线着重防范。”停了停,他转头盯着福喜,“让益州那边成王府的人动一动。”

福喜身子更低了些。

“蓟州,蓟州,旁的到不担心,让裴度和莫长青注意高丽的动静,苏家与他们一贯有勾连。保不准他们会趁机生乱。顺州才归顺不久,要时刻警醒着。”

承平殿外靠长廊的地方植了几丛美人蕉,另一侧是几株修剪成宝塔状的小栀子花树,正值花季,风一吹过,满殿花香。

这是萧亦昙瞧了顾宅的花树特意叫人寻来栽种的。

“阿元她还是郊外庄子上吗?”萧亦昙靠窗站立,身姿颀长。

“郡主带着女卫仍旧住在玉泉山下的庄子里。”

“庄子上到是比城内凉爽些。”

福喜低着头,没瞧见萧亦昙嘴角含了一抹笑。

“帝京城内好几家的儿郎俱聚在庄子上,一并城内如兵部两位大人家的女公子也跟着,白家的少奶奶也带了儿女住在庄子上,白公子休假的时候也会去庄子上探望妻儿。”

萧亦昙抿抿唇,那抹淡笑消失了:“白家也在?”

“白公子与白大人起了争执,据说是宫内白夫人派了嬷嬷上门训斥了白少奶奶,白公子气不过,想进宫寻白夫人,被白大人拦下了。”

萧亦昙一声轻哼:“白无涯也是糊涂了,为一个不知所谓、不知好歹的女儿寒了儿子儿媳的心。那白忆梅,呵呵。”

福喜沉默地站在阴影里。

萧亦昙也没有替别人操心的意思。他慢慢又踱回桌案前,拿起奏章继续看起来。

福喜见他没有再吩咐,沉默地叩了礼,与门口守着的福寿对了对眼神,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萧亦昙继续看奏章,然而心却没有静下来。他勉强压抑着心中的冲动,直到大殿内点上烛火,才将案桌上的奏章看完。

福寿守着门口,长阳宫里也再没有不识眼色的人过来骚扰。夜色渐起,高大的殿内静寂无声。

“沈年。”空寂的殿内忽地响起萧亦昙的声音,一直没有存在感的侍卫长沈年从侧面上前。

萧亦昙沉吟,好一会才道:“多拨几个人,日夜护卫好小敏。”

沈年有些诧异,但很快明白过来:“属下遵命。”

习惯性地点点扶手,萧亦昙想了想,又道:“你夫人好像有上玉泉山祈福的习惯?”

沈年怔了怔:“是。内子每年七八月习惯上玉泉山祈福,或是广禅寺,或是净云庵。说起来,那净云庵现任主持,还是她师叔。”

每年七月底正是沈夫人父母忌日,不管在哪,沈夫人总会寻一家干净的寺院带着孩子住上一段时日,一则是寄托哀思,二则也是因着自幼在佛门长大,以此聊以记念一下过往的岁月。

“等下我与小敏说说,陛下身体沉重,她作为孙辈去玉泉山广禅寺为祖父祈福也是正当。让你家夫人和孩子们也正好可以陪伴一下。”

萧亦昙看了沈年一眼:“山上住个俩仨月,也不必急着回来,阿元在山下的庄子不小,够几个孩子跑跳的。只是得累你与夫人分别一段时间。”

沈年忙应下。他敏锐地感觉了山雨欲来之势,能先行将妻儿妥帖地安置好,当然是求之不得。

南熏殿。萧宜敏已用完了晚膳,正歪在窗下听青袖姑姑说着宫内的动静,听得那几位苏家姑娘均被撵出了宫,不由撇撇嘴。

也就是萧东润那个蠢物才会招了那几个麻烦进长阳宫来。也不瞧瞧自从那几个事儿精住进来后,阿爹都不怎么在宫内居住了。

“萧东润真是蠢到家了。阿爹怎么可能上当?嘁!也就他才会稀罕姓苏的!”

正说得起劲,萧亦昙殿内的吉安过来了。

“大姑娘,殿下请您过去。”

萧宜敏忙跳下榻,正了正头上的钗簪,扭头以眼神征询青袖。

青袖掩嘴笑了笑:“姑娘莫慌,先换一身衣裙是正经,头上抿一抿就好。”

萧宜敏点点头:“好在还没有散发,这会子到是方便。”

萧亦昙还在承平殿处理事务。殿内灯火通明,殿外也是灯笼高挂,照得能瞧清十八株栀子花树花瓣雪白、花叶青绿,芳香在夜风中透入人心。

“阿爹!”萧宜敏踏入殿内,欢快地唤了一声,伏案的萧亦昙抬起头望过来,一抹浅笑噙在嘴角。

“小敏过来。”他点点自己下首,萧宜敏走过去挨着书案左侧坐下。

“用过晚膳了?”

“嗯。用过啦。阿爹可曾用晚膳?”

萧亦昙合上奏章:“用过了。”

也没提自己只是简单地用了点点心。

“阿爹唤我过来是有事么?”

萧亦昙站了起来:“去给你皇祖父请个安。”

萧宜敏“啊”了一声,却乖乖地跟着也站了起来。

延庆帝居于昭华宫宣政殿,便是如今身染重疾也不曾返回建章宫。福禄大总管亲自守在一侧,一应吃食衣物均由他亲手照应。

“陛下,太子殿下带着大姑娘过来请安。”福禄跪在床侧轻声回禀。

延庆帝嘴唇动了动,福禄起身扶着延庆帝半坐在床上,又要了清水替他收拾了一番,这才出去传唤了人进来。

萧宜敏极少见这位皇祖父。一则是之前苏王妃从未带她入宫,二则延庆帝自己也并未召见过除萧东润之外的孙辈,不仅是她,成王的几个女儿他也是极少见的,估摸着长什么样都没印象了。

延庆帝瘦得不成样子了。尽管太医署日日精心调理着,然而一个人的心气泄了,再怎么的灵丹妙药也挽不回来。萧宜敏看得一阵心惊,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

萧亦昙携着萧宜敏到了近前,萧宜敏老老实实地跪下磕了头问了安,站到萧亦昙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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