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嘱咐我替阿嫂抓来的。”
“是么?”方如仪的双眸倏地明亮了几分,似有些难以置信,“真是他嘱咐你的?”
章怀春颔首,转而谈论她的病情:“阿嫂,我诊了你两手的脉,你的热症不仅仅是受累着凉的缘故,病因在更深处。换言之,阿嫂这病是由心病引发的,是郁症。”
方如仪并不避讳与她谈及自己的心病,恹恹笑道:“我这心病郁症因何而生,你应知晓。我也知道这病会耗损我的精神元气,像今日这样发病已是家常便饭,你不用替我忧心。我也不知我这病残之躯还能撑多少日子,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能替他留下一个孩子,这样,即便我去了,他也不可能会忘了我。”
章怀春真心觉得她可怜又可悲,沉默良久,终是忍不住劝道:“心病还须心药医,阿嫂何必自苦自困于与阿兄的孽缘里?你就没想过离开他么?这世间总有眷恋爱慕你的好儿郎。”
“不!”方如仪目光陡然变得雪亮,笑容凄清诡异,“这世上纵有许多好儿郎,却无一人是我眷恋爱慕的。我们圆房了!我们昨晚圆房了,这一切都是好的开始!他终会迷途知返,我们也会有孩子!”
见她这般似有些痴狂的样子,章怀春愈发觉得可悲。若让她知晓阿兄一早还想让她喝下避子汤,这个可怜女人怕是会疯吧。
***
章怀春心内抑郁愁闷,出了漪兰院,她请这院内的人帮她将药箱送回到一庭芳后,借了一盏灯火,便一个人乘着月色登上了那座小灵山。
小灵山山体不高,有山道蜿蜒其上。山上遍布着繁花密树,顺山而下的一条山溪如白练悬空,在山底汇成了一汪清波碧潭,是侯府独有的景致。
黑夜里,章怀春虽看不清这瀑布飞溅之景,但坐在瀑布之巅静静聆听这飞珠乱坠、乱泉击石的声响,也足以洗心荡怀。
山风簌簌,此夜此月,甚是孤冷清寂。
正不知如此静坐了几多时,她的左肩不知被何物轻轻抛打了一下。月色下,她看不清那跌落至瀑布流水里的是何物,只当是头顶树梢上掉落的,并未在意。
然而,不过一会儿,她的右肩又被施与了同样力道的击打。
此时,她已猜到有人藏在了附近的某一棵树上,而能乐此不疲地玩这种幼稚又无聊把戏的人,只有那个调皮捣蛋的明桥。
夜色太浓,手中的灯火早已灭了,章怀春在附近的几棵树上望了一圈,也没看到人,不禁开始怀疑是自己错怪了那个小郎君。
此时,她已被坏了赏景的兴致,提了脚边的灯就准备下山。行至一棵树下时,她的眼前突地冒出了一张骇人的鬼脸,她登时吓得脚软身疲,脚下一个不稳,便连人带灯地跌滚下了这块崎岖不平的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