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光和徐白树离开体育馆后，既没有直奔车站，也没有搭车前往车站，而是先找地方说悄悄话。 “小朋友，音符不能用来读心，你的秘密还很安全，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慕正光长久无言。 如果音符能读心，那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保持沉默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有的秘密不能告诉家人，有的秘密不能告诉陌生人，有的秘密只能告诉家人，有的秘密只能告诉陌生人。更有些秘密是谁都不能告知的，只有等到时机合适或是迫不得已，持有秘密的人，才会吐露心声。 他觉得聪明的白同学已经猜到了他想藏住的秘密，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敢说，也不想说。 徐白树确实猜到了一些，并且猜对了。她和光同学太熟悉了，平日里几乎无话不说，不被讨论的话题极少，所以秘密必然与这些话题有关。她猜到了，而且她也知道光同学认为她能猜到。但她要是把秘密说出来，那就太不合情理了。对这些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但无人提起。 “我们都体验过音符的力量，我们分别构造音符，然后对比差别，如何？” 这件事慕正光很擅长，所以当白同学提出这个这个建议之后，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当即欢快应道：“好。” “你曾教过我如何构造螺旋线，如果没有你帮我确定框架，我就无法把精灵力量稳定在螺旋线结构里。这一次你先不帮忙，我按照我的想法构造通感力，不知道还能不能维持音符的造型。” “造型不重要，适合我们使用就行。我们构造的精灵力量的本质是一样的，只是外在表现不同，实体不同。” 慕正光的存在狩猎几乎不改变事物的本身外在属性。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他狩猎到了银钥匙，时至今日，钥匙的形状没变，只是颜色有所改变。在完成考核任务时，他狩猎了蜘蛛琥珀，琥珀也没变。至于模仿木印，印章的形状未变，颜色也没变，只是上面多了些特殊的花纹和图案。 徐白树曾狩猎过别人的大旗，她把旗杆变成竹刺，把旗帜变成衣服。 存在狩猎能同时获取回归线和回归线实体，基本不改变它们的原有状态，但狩猎到的线和实体，在效果上有所削弱。运行狩猎直接针对于回归线，实体的模样会发生较大的改变，效果也会变，但总体来说是调整，而非削弱。 存在构造和运行构造也有类似的区别。 徐白树回忆起使用通感力的感觉，以及那种力的效果。为了强化这些记忆，她召出银匙捏在手中，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一幕幕都在她眼前飞快闪过。所有画面聚在一起，成为一颗绚烂的眼。彩色虹膜，金色瞳孔，瞳孔向外释放出威严、冷冽的金光，让人不敢直视。 绚烂的眼从思维世界来到现实世界，而它在现实世界里的第一站，就是徐白树的指尖。 “这改变的也太大了，从音符变成眼睛，从与‘听’有关变成与‘看’有关。” “变化是有点大，我先试一下能不能用。她说她那是通感力，但她的通感和我们平时说的通感不一样。她的通感能让人看到很多本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情绪。”说着，她把绚烂的眼投到自己身上，她的虹膜和瞳孔都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她眼前的世界也陡然不同，“有点抽象啊，好像哪里出错了。” 徐白树看到的画面当然抽象。绚烂的眼是从抽象的思维中诞生的，与赵妤曦的音符相比，它几乎不含有一丝一毫的“依据”。赵妤曦在得到音符之前已经体验过通感，她患有通感症，这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类病症。她从“暗”中得到的赐福，无非就是把通感症消掉，改为通感力，由此可见，她的回归线有理有据，而绚烂的眼纯属幻想，很不可靠。 徐白树看到了许多分离的事物。单个事物包含多重属性，在她眼中，多重属性被拆分了。虽然拆分得不是很全面，但成千上万个画面同时出现，每个画面都对应着一种或一类属性，这让她想到了昆虫的复眼。 慕正光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你看到什么了？” “快，帮我清除通感力。” “存在清除。” 徐白树用右手捂住双眼：“好极了，终于又能看到正常画面了。我造出的眼球有问题，可能是哪一步出错了，又要麻烦你帮忙了。” “我也用一下你的眼。虽然有错误，但肯定也有好处，我看看能不能在原有的基础上修改。” “嗯，给你。要是无法承受，就赶快告诉我。” 慕正光的虹膜变为彩色，瞳孔变为金色。他也看到了那些复杂、繁乱、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画面。仅仅只过了三四秒钟，他就赶紧清除了这股不正常的通感力：“是有些不对劲。我先把音符做出来，毕竟通感力的实体是音符，用音符掌控它会更准确，更省力。” “嗯，你先忙，我再改改。” 只造出外形，而不急于追求内涵，这事无疑是容易做到的。他从记忆中扯出画面，把往事挪到现在，没过多久，音符出现，悬在他身前。 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给音符注入力量。 这一步也容易，但要稍微费点时间。倘若此刻赵妤曦再递给他一个音符，那他就能节省不少时间。但可惜的是，赵妤曦不在这里，更何况这件事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做。 空有外形而无实质的音符，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虚无缥缈之感，随着慕正光往音符中放入存在力，音符的光芒逐渐变得真实可靠，那些光芒落在人的身上，甚至让人感到微微发热。 但是当音符真正成为通感力和存在力的和谐载体之后，音符的光再次变得冷寂。因为赵妤曦的音符不传递热量，他以原本音符为模板造出来的音符，也不传递热量。 “我这个音符是不是和她的很像？” “是很像，我又试了几颗眼睛。我觉得新做的这一颗不错，和她的能力很接近了，你要不要试试？” “那我们互相试用吧。” “好。” 慕正光抛出音符，徐白树抛出眼球。 一番体悟过后，两人都认可了对方的作品。 “小同学，把音符和眼球融合，两者的功能是不是都在？而且我们都能用？” 慕正光非常赞同她的创意：“不知道，但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