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天，“暗”降临此世，给人间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时此刻，万众瞩目的第二届建模大赛初赛正式开始。 初赛沿袭了决赛的规则。每人给一块塑料牌，塑料牌落地、破碎、出界算输，其中一方被打出赛场、打到认输、打到没有反抗能力也算输。 初赛赛场长100米，宽50米，堪比足球场。 参赛者的速度快得惊人，比赛的进度更是“挑战”着人的常识和认知。参赛者只知道比赛地点，而不知比赛时间。上一场比赛刚结束，下一场比赛即刻进行，两场比赛之间可能只隔了几秒钟。 初赛仍然是六轮，但由于参赛者从1700万暴增到了5000万，且没有足够的场地，所以比赛非常匆忙，不再遵守正常人的作息时间，而是夜以继日，通宵达旦。有不少人夜里都不敢睡，生怕错过比赛。 第一轮比赛和第二轮比赛同时进行，加起来一共持续两天。如此离奇的赛程，别说参赛者看不明白，就连长期督守的慕正光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两轮比赛结束，之后的比赛就正常多了，不仅按顺序井然有序进行，而且都在白天，不用再熬夜了。虽然参赛者们还是不知道具体的比赛时间，但至少夜里能睡个安稳觉。 ……………… 在这四天里，慕正光一共出勤40个小时，看了数百场比赛。 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你争我抢，分不出什么明显风格。大学生里也有逞凶斗狠的，初中生里也有彬彬有礼的，年龄不能作为区分他们行为方式的主要依据，而且有些人的年龄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他放弃了用年龄衡量人的想法，不再投入那么大的精力观察不同人的行事风格，而是在他们之中寻找有潜力的人。这些人或许都进不了决赛，但是可以通过他们的表现推算决赛选手的实力。 5月5日~8日，初赛。 5月15日~18日，半决赛。 半决赛前，慕正光收到一条信息。发送信息的人几乎是以命令的语气让他到半决赛赛场当管理员，薪资翻倍，但工作场地不再自选，并完成两个任务。 在半决赛前四轮标记能进决赛的选手。最多标记十人，最少标记一人。 在半决赛后四轮举荐能进决赛的选手。最多举荐十人，最少举荐一人。 慕正光固然聪明机智，可他说到底还只是高中生，在阅历和见识上都远不如成年人，比如说信息里提到了两个任务，他都看不太明白。 但他的智慧终究不是开玩笑的，他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并把信息发了过去。 慕照尘是过来人，他40岁的年龄充分发挥了作用。他把他的人生经验告诉给儿子：“你选的人什么样，领导就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领导是在考察你。” 慕正光从未想过选人一事竟有此等内涵，他沉思良久，深以为然。 ———————————— 他把宝贵经验转告给白同学。 徐白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时候这么短视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这种思维方式会让人变得怯懦、愚昧、畏首畏尾、束手束脚，绝不是我们该有的。 她认为对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做，她认为不对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不做。前提是，这件事有意义。无意义的事，对与错、做与不做，那都不重要。 在我心里，你是最有意义的人，与你有关的事，不容忽视。 她婉言相劝：“不要多想，按照你的习惯选人。领导的看法不重要。” 慕正光今天屡受冲击。先是我爹给的建议超出了我的预料，然后你一开口就把他的心得体会给否了？不过，我确实更赞同你的意见。 如果我做事之前总要考虑领导的看法，那我成什么人了？且不说“领导”没给我一分钱，即便是给了一分钱，也不值得我卖命。 “明白了。感谢。” —————— 百川市里共有9位半决赛管理员，他们被分到三个赛区：碧海体育馆，尧光山风景区，浑夕山地质公园。 每个赛区各有三个赛场，参赛者们在半径150米的圆盘上激战。半决赛继承了初赛的熬夜传统，5月15日0：00，半决赛第一轮第一场正式打响。 刘丽娟排的赛制简单粗暴，反逻辑，但有效。她精准控制人数，把9216位参赛者划到百川市，刚好与9位管理员对应起来。 因此，在第一轮里，每个赛场上有512场战斗。这导致比赛第一天9位管理员的工作量非常大，每人出勤16个小时。 0：00~6：00、7：00~11：00、12：00~18：00，慕正光观看了三百多场战斗，在笔记本上记了几十个名字。 他写字速度飞快，一边写字一边查看战况，并记录参赛者的相关信息。 罗浮，善用手术刀，恶意伤害对手，有待观察。楚阳，不使用工具轻易获胜，有待观察。常妍妍，持有弩箭，百发百中，有待观察…… 顾宿，疑似拥有“念力”，重点观察。虞朝，疑似拥有“想象力”，重点观察…… “你那边进度如何？有选中的人吗？” “295场。有个人能点化黄金，或许能进决赛。” 徐白树说的这个人名为王筱雨。 —————— 王筱雨是百川大学的一位大二学生，早在去年年底，研究院就注意到了她。 她的个人信息多次被送进傅业闻的办公室，他常常过目，甚至为她召开专项会议，与十几位副院长讨论她的去处。 有人提出把她处死。因为王筱雨严重违背了主流价值观，她所做的事是任何一个有钱的人和没钱的人都无法容忍的。 有人提议判她终身监禁，她极大地破坏了市场规律和游戏规则。在座的都是大角色，见过不少贪婪的人，但像王筱雨这般贪婪成性的人，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会议已经过去了许久，众人说了什么，已记不太清，但最重点的那几句话至今历历在目，声声可闻。 —————— 王筱雨生于4007年4月7日，在她14岁那年，她家里出了一场火灾。火势不大，她逃出现场，但后来她竟偷偷溜回家里带出了一个箱子。此次“火中取粟”，导致她拎着箱子的右臂严重烧伤。 傅业闻在会议上讲述此事，当即就有副院长问道：“箱子里是什么？” “几块玉，一枚印章。” “很贵？” “传家宝，值几百万。” “那就情有可原了。” 傅业闻补充了一句：“她家不穷，有几个亿。” 此话一出，十几位副院长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小失大？” “她家里很有钱，但她没什么钱。不过据我所知，传家宝不会传给她，她拿到玉和印章也卖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