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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簪缨世家 闻真相迎春叹人心(2 / 2)

打点精神预备明日所需。

迎春进屋,只留司琪绣橘伺候,方对岫烟道:“好妹妹,亏得你才刚拦住我,要是冒冒失失去求,太太必怪罪我们。”

岫烟笑道:“那是姐姐良善惯了。上回姐姐说万事不管不理,经此一事,仍是初心不变?”

迎春垂首道:“做与不做自然不同,只是我自认没那个手段,更没那个心思。”岫烟情知她不会立时就变,只提一句就不说了。

迎春又叹:“周婆子对别人那样狠毒,旧友的孙女儿都能借剑伤人,对自己妹妹倒极爱护。周嬷嬷对她姐姐也是出钱使力,尽到十二分心,和她平日情景大不相同。”

岫烟笑道:“周婆子熬不过罚,又被王妈妈逼问,才说是为不牵连妹子,特选她家去时动手。但她若一心兜揽,就该半句不提。既说了,周嬷嬷免不了受排喧。

其实也不怪周婆子,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但她偏说得那般大义,想来也是好笑。”

迎春静默片刻,道:“妹妹说得是,慢说姐妹,父子手足夫妻也常常如此。比如那做父母的,对这个儿女疼得眼珠子一般,对那个就像仇人,恨不能拆了那个养这个。兄弟姐妹也不是人人要好的,夫妻就更不用说了。”

岫烟道:“这都是前世的因果:前世欠了债的,今世自然要偿清;前世是仇家的,今世必两看相厌;前世缘分未了的,今世就成了夫妻。

再者也要看各人缘法,那脾气相投的,初次相见就像故友重逢;性格不相宜的,做了夫妻也不能一条心。所以可以对这个人坏事做尽,对另一个掏心挖肺。”

绣橘笑道:“二位姑娘就是前世你欠了我的,我欠了你的,这会子才这样好。”说得大家都笑了。

第二日再去时,众仆竟勤谨麻利许多,布置起来亦越发顺手。

过得几日,不但挂福袋、换帘幔、贴门神、做灯笼事事备好,连烧火盆、各处摆设、内外除尘、酒宴菜色一并都安排妥了。

又请了两个昆京好班子,另外说书唱曲儿、踩高跷、傀儡戏都有,万事俱备,只等除夕安排起来。

贾赦见内外事体俱已妥当,不免偷闲一乐。那日忽想起肖姨娘,多时没去探她,不知小人儿怎样望穿秋水呢。

回味起那风流身姿,娇羞媚态,贾赦心内越发痒将起来。

信步走到春堤馆,只见院门紧闭,一丛翠竹探出墙头,两树梅花开得正好,一红一绿,映着残雪分外精神。

正欲拍门,忽听里面道:“妹妹当家理事,忙了一天可累了?”另一人笑道:“鸣柳姐姐哪里听的传言?大家一样的人,谁还真当了主子不成?正经二位小姐管家呢。”

鸣柳道:“听荷妹妹这话差了,肖姨娘可是摆酒请客过了明路的,我们谁有这脸面?人家是爷心尖儿上的人,比不得!”

又一人劝道:“我们只管伺候好老爷太太,管不管家倒也无妨。”听荷冷笑道:“究竟嫣红妹妹好心,但不知别人领不领情。”

贾赦在门外听得明白,知道那几个姬妾见苔绿获宠,心中不服,才借管家一事冷嘲热讽。又想起苔绿招嫉,皆因自己一时兴起所致,颇有几分不忍,抬手便去扣门。

那里鸣柳听荷嘲戏了半日,见苔绿只低头不语,越发得趣,更说得狠了。

正在畅快淋漓之际,外头有人打门。小丫头子开门一看,唬地顺门跪下去,嘴里道:“老爷,老爷来了。”

贾赦往里一望,只见花团锦簇,围着好几个金装玉裹的美人,见他来了齐齐福下身去。

贾赦眼里却只有角落那人,见她慌得连行礼也忘了,怜爱之意大起,上前一把扶住,哄道:“莫怕,莫怕,爷在呢。”

鸣柳几人哪还立得住脚?一个个早沿墙根溜了。贾赦也不理论,只搂了苔绿进房,道:“几日没来,卿卿可怪我了?”

苔绿倒在他怀中,娇声道:“老爷有多少大事要做,我纵想煞了也不敢怨您。”

贾赦问道:“她们来做什么?可说了什么没有?”

苔绿强笑道:“就是来串门子,说些刺绣脂粉的话。”

贾赦见众人如此相欺,她竟不吐一字,更将怀中人儿疼到十分,道:“难为你这样柔顺乖巧,以后有人欺负你,只管告诉我,一定为你出气。”

苔绿细声道:“老爷怜惜我,姐姐们也是极好的。”

贾赦拈须道:“鸣柳听荷原是府里的丫头,难免骄傲些;嫣红今年新买的,倒是小意柔顺;

绣锦除了去给太太请安,只在院中不出来,想必你不常见。她倒正经是太太陪房,又生养了琮哥儿,以后你有难处只管找她。”

苔绿垂首道:“如今我得老爷怜爱,已是积了几世的德,我只求片瓦遮身,好伺候老爷,怎敢劳烦锦姐姐?”

贾赦拉她坐在腿上,慢慢拔下云鬓上的钗环来,轻笑道:“有什么不敢?她们哪有你知情识趣?你才是我的心肝儿!老爷这辈子独爱两样事,一是古扇山石….”

说到这里故意停住,引得膝上可人儿连声问:“二是什么?”

贾赦假意不答,苔绿攀住他的脖颈,撒娇做痴,媚态毕露。喜得贾赦飘飘然如在云端,一边说:“二是你这娇滴滴的美人儿。”一边就贴了上去。

此后几日贾赦都在苔绿房中,鸣柳二人再不敢来厮侵,嫣红只在邢夫人跟前伺候,更不相扰。

一时肖姨娘风头大盛,众人有趋势讨好的、有说酸话的、有鄙薄不屑的。苔绿都不理会,在邢夫人面前仍旧伏小做低,不逾分毫。邢夫人渐渐不把她放在心上,只专意调理保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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