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且和宝钗说笑,掐掐时间,事情该已了了,便搭讪着起身告辞。
未及出门,忽见周瑞家的面色凝重,快步走了进来。
见宝钗也在,讪笑着行了个礼,凑到凤姐身边耳语数句,凤姐大惊道:“还有这事?”说着,站起就往外走。
一步未行,骤觉天旋地转,幸而周瑞家的一旁架住,不至跌倒。
宝钗也上前搀扶,因问何事。凤姐道:“无论何事,都与妹妹无关。夜深了,妹妹先去睡罢。”言毕,搭着周家的手,强撑着来在下房。
屋中早已遍地狼藉,箱柜大开,衣服钗环洒得到处都是。桌上数枝红烛高烧,四下倒也清明。
只见一人跪在地下,低着头看不清相貌。
王家的躬身递过一物,凤姐打眼一瞅,顿如寒天里一桶雪水浇下。晃一晃,就要摔倒,忙抵着柜子站好,喝问:“这是哪里来的?”
王善保家的道:“就藏在这丫头箱中。”
凤姐坐下,朝周瑞家的使个眼色,周家的一把捏住那丫头下巴,迫她抬起头来。
只见她容貌平常,只皮肤细白,尚有两三点可看之处,凤姐因问:“这香囊是你的不是?从何得来?怎么夹带进园的?”
那丫头垂下眼去,一声不吭。
凤姐便命叫仆役头儿来,不多时进来个青衣婆子,跪下磕头不止。
因道:“这个丫头叫春杏,专管浆洗的。不知她犯了何事,奶奶只管责罚。”
凤姐便问院中满员几人,都叫什么名儿,各司何职。
婆子道:“奴婢姓马,是这院的管事嬷嬷。这里上夜两人,是卜婆子和李婆子;浆洗上一人,就是这春杏;打扫庭院一人,叫做春桃;另有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做些杂活。
我们都是总管房派来的,薛姑娘身边的莺儿文杏几个不算其中。”
凤姐四周望望,又道:“你们都是一人一屋地住?”
马婆子忙回:“蘅芜苑敞阔,空屋子也多。这后罩房原是两大一小三间屋,后从中又隔了两间。
卜李二人总有一个该班,一间屋子就够;春桃春杏每人一间;我也自住一间;小丫头们合住一间。
莺儿文杏,还有新来的蕊官,并一个黄妈妈都住在耳房,不和我们一处。”
凤姐点头儿,挥手命她下去,又问春杏道:“如今人赃俱获,你痛快交代了,还只发买出去。
若不然,打板子、烙烙铁、拶手指,有的是你受!”
说着,把手中五色香囊在她眼前一晃,笑道:“啧啧,这东西还是一对儿呢。”
春杏猛地一抖,两手攥住裙带,仍旧不说话。凤姐儿又道:“那山洞既高且陡,离路又远,四周一圈大树。
石头眼儿用布一堵,人再见不着。啊呀,你们倒会高乐!”
春杏哪知凤姐使诈?双腿早抖地筛糠样,又听周瑞家的道:“二奶奶,她既不说,拾到的东西就交给赖总管罢,他总查得出来。”
凤姐儿“嗯”了一声,起身便要走。
春杏再绷不住,一扑趴在地上,死命拽住凤姐裙角,呜咽道:“我全说!全都说!奶奶千万超生!”
凤姐一笑,对周王二人道:“今儿晚了,不及处置。将她交给园门口上夜的人,看守一夜。一定看好了,不许她冻饿着,更不许寻死!”
说着又低声道:“此事别让太太知道,等查明白了,酌情细回。”那两个都答“是”,一个扶住凤姐,一个挟过春杏,出门便往外走。
路过正院,宝钗屋里的灯早熄灭了,凤姐冷笑一声,命在门房重新点燃灯笼,一径出了院门。
回去忙唤平儿,到净房褪下裙裤,果然斑斑点点,满是落红。
平儿惊吓不止,道:“上回行经才停了五六日,怎么又这样起来?必定不是葵水。不如立寻大夫开药,先止住再说!”
凤姐只觉浑身倦乏,只想上床歪着,便道:“这节骨眼上,何必再添事端?我不过累很了,躺躺就好。”
平儿哭道:“劝你多少次了,只是不听!这里淘坏了身子,明儿回到那屋里,谁记得奶奶的好?!下红止不住,别拖成血山崩.....”
凤姐啐道:“呸!少扯你/娘的臊!大太太二太太都要我去,难道不去罢?明儿偷偷请个大夫,吃两贴药,保管就好了。好不了,我死了,刚好给你挪窝儿,有什么好哭呢!”说着合眼睡去。
平儿又气又悲又怕,闷头哭了几声,只得收拾了脚踏上睡下。夜里不放心,好几次起来,偷看凤姐脸色。